说着快步便往自己的座骑走去,那番子不敢再说,忙也快步跟了上去。汪奎见人都齐了,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喝道:“出发!”顿时贺老六领着十几骑当先而去,余下番子押着三辆囚车缓缓跟上,直向北方而去……南京,吏部尚书王象春府。客厅内,王象春与归乡到访的前御史黄尊素对面而坐。
“白安,京中情形现在如何?”王象春急于知道京城情形,迫不及待问道。
黄尊素实言以告:“凶多吉少。”
王象春一惊,不太相信道:“杨大洪徒有虚名,叶阁老却是老谋深算之人,有他出面主持,事情总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黄尊素苦笑一声:“叶向高为人圆滑,遇事不敢争,对边庭要务又置之不问,常饮酒自娱,事情到了不可为时则装聋作哑。试问这等阁老,又算什么老谋深算。我即已辞官,便不讳官场之忌,照我看,东林若毁,首当杨涟,其次便是这杨阁老喽!”
王象春知黄尊素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所言多半为真,当下有些心凉,沉默片刻,不甘心道:“京中就没有明白人?”
黄尊素轻叹一声:“明白人当然有。你还记得曹元甫吗?”
王象春微一沉吟,问道:“可是兵科给事中曹元甫?”
“不错,便是此人。”黄尊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人便是明白人,你可知有一日他在路上遇见我,指着我头戴的貂帽,说了什么?”
“什么?”王象春哪里知道曹元甫会跟黄尊素说什么话。
黄尊素道:“他说“此非叶相公之毛乎?””
“叶相公之毛乎?什么意思?”王象春听得一头雾水。
黄尊素解释道:“我当时听了也如你现在这般很是惊诧,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见我不明,便笑着告诉我,在他眼里,叶向高就是老貂啊!”
“噢,原来如此!”
王象春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曹元甫是指叶向高老谋深算,与魏阉关系暧昧。微一摇头,叹道:“只可惜明白人不主大局,倒让那些不明白人冲锋在前了,只可惜我身在南京,否则定要与那魏阉好生斗一斗!”
闻言,黄尊素忙劝道:“王兄还是打消这念头吧,当务之急是保存我东林在南方实力,尤其是南京各部,绝不能让魏阉插手进来,否则,我东林骨血不存啊!”
王象春一惊:“不会吧,有这么严重?魏阉下手会这么狠?”
黄尊素正色道:“王兄当知我不是危言耸听,若我没料错,只要魏阉扳倒杨涟,我东林在京城便再无落脚之地,不被他魏阉斩尽杀绝便是好的了。”
见黄尊素说得如此肯定,王象春不再疑虑,毅然说道:“倘真如此,我须与王允成、黄公辅诸位大人好生商量一番,尽我辈之能,最大可能保存我东林血脉吧。”
黄尊素目露敬意:“嗯,王兄能够明白最好。不过王兄千万要注意,绝不能让魏阉派人铲除无锡东林书院,否则,我东林上下便是精骨皆丧了。”
王象春点头道:“我知怎么办,我会立即休书一封与二张兄弟,让他二人联络士林,想法保全书院。”
二张兄弟指的是苏州的张浦、张采,二人合称“娄东二张”,为东林在苏锡常一带的表率,虽不在仕林,但声望之重却不亚于朝中重臣。二人更在年初于苏州创建复社,举东林之义,倡东林之学,为江南读书人所尊崇。有二人出面发动士绅读书人维护,东林书院必能保存。
黄尊素也久闻二张大名,王象春请出这二人来维护书院,自是不会有事,欣慰道:“如此,我便放心矣。”
事情交待完毕,黄尊素便无心再留,当下起身告辞:“时辰不早,妻儿尚在驿馆等候,就此与王兄作别了!”
“代我问候嫂夫人好,并祝兄一路顺风!”
王象春忙起身送黄尊素出去,直送到府门才返身回府,即刻便叫下人持自己名贴去请王允成、黄公辅等南京东林党官员前来相会……北京城,终于天亮了。
午门,随着朝钟的敲响,一队又一队神情严肃的官员默默的穿过宫门,缓缓的向着文华殿而去。(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