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与贼,贼与兵,贼就像自然而然的死在了兵手里,然后我们非要说成王败寇。
死不瞑目的马烈并没有给阿史那环与唐冠带来多大冲击,就像两个商人的生意你给我钱,我给你货那么简单。
只是他们间的生意所交易的东西却是一桩桩人命。
可当他们做完这桩生意之后,似乎又打起了对方的主意,只见两人持刀对视良久,似乎在等谁先眨眼。
因为他们知道,此次无论谁活下来,都是一场放虎归山,但过了片刻,唐冠在隆隆号声中打破了沉默。
“默啜可汗,告辞。”唐冠嬉皮笑脸将刀一丢,说罢,他竟然也不转身,就那么正对着阿史那环一步步往高台下退去。
“等等。”阿史那环突然出声,唐冠止住脚步笑道:“大汗还有何吩咐?”
“我还欠你一只羊,不拿了?”
“嘿嘿,大汗的羊,唐某怕是有命拿,没命吃。”唐冠闻言笑容不变,脚下动作愈快,直到下了高台,才将笑容一收,直奔牢房。
此时正值混乱之际,过不多时此处便会水泄不通,到时候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去病兄!”何弃疗一眼见到唐冠折回,立即上前。
唐冠冲其一笑后扫量了一眼那十几个少年人,这才沉道:“走。”
话音一落,当即有两人架起程怀弼便随着唐冠走出牢房。
他们刚一走出便不由一惊,只听墙上传来阵阵打斗声,一具具身体不时掉落在地。
阿史那环背负双手伫立在高台之上冷冷望着这群人消失在毫无守备的大门处。又不冷不淡的俯视了一眼马烈的尸身,而后负在背后的双手攥紧可良久后又缓缓松开。
........
“咩~咩~”
“去病兄。你这是?”何弃疗等人随着唐冠大摇大摆的七拐八绕整个帐区人群涌动,各个面色紧张的向矮坡屠宰场跑去。
而他们却绕在帐后。有些不可思议的跟着唐冠前行,尤其是那十几名已经打算豁出去的少年人,貌似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更奇怪的是,众人路过一帐时,唐冠竟然顺手牵走了一只肥羊。
“咩~”唐冠牵羊走在前面,不多时众人行到了工事处,这里竟然都空无一人,唐冠回首一望,那矮坡附近黑压压一片。轻笑道:“弃疗兄,他们的马都在马场里,取不了马,顺手拿只羊也是极好的。”
众人不解其意,只好随着他继续前行,当踏出工事第一步,人人都显出了兴奋神色,尤其是一干少年,他们晃似在一场自由的美梦中。
只有一人面色不善。面上满是挣扎与不甘,当众人迅速冲向阔地,拥抱自由时,他却回首咬牙切齿的望着那黑压压的山头。
他知道凭他自己是不可能报仇雪恨的。挣扎良久后,这名小将终于还是回首跟上了大部队。
“有水!”众人脚步不停,似乎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呆。当他们愈行愈远,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
程怀弼伤势极重。闻音勉力抬起头来,看到这河也不由眼前一亮。
唐冠牵着他的羊走到河畔。顺势一望,正是这条小河把他带到了此地。
“呵。”唐冠随众人俯身喝了一口,突然轻笑出声,擦嘴自语道:“这辈子不坐牢了。”
是的,他这辈子不想再坐牢了,他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各种各样的苦牢中度过,可谓是坐穿牢底,世间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囚禁。
许是觉得征服一个人的自由比结束他的性命更加痛快吧。
“如果有水袋就好了。”何弃疗抬头一望远处大漠,皱眉出声,逃是逃出来了,可又该怎么回去。
“众位兄弟,我叫唐冠,目前只有一头羊,不过等一会就有人给我送几匹马,运气好的话还能有口吃的,前边就是沙海,想跟着我的就留下,不想的,自行走了便是。”
这时唐冠突然微笑出声,众人闻言齐齐一愣,可随即便有人立即说道:“小哥,你厉害的紧,说带我们走就带我们走,我跟着你。“
这一次率先说话的竟然又是那名在牢中领头的少年,唐冠不由多看了此人两眼,此子倒是果敢。
若说唐冠此行学会了什么,其实屁也没学会,反而言行更加不正经。
他见众人没有异议,竟然坐下身子笑道:“那等等吧,弃疗兄,一会我帮你把羊烤了。”
何弃疗闻言忍俊不禁,唐冠虽然变了,但不怎么靠谱的言行却让人倍感心安,就像是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有的只是玩世不恭。
于是一个混蛋安心放起了他顺手牵来的肥羊。
但众人缄默良久,几近半个时辰,终于有人面现不安神色。
唐冠竟然坐下便不走了,而且时不时还像是百无聊赖的逗弄身旁的肥羊,程天策终于忍耐不住上前道:“唐相公,此地不宜久留,默啜狗贼反复无常,恐怕会生出变化,不如咱们寻些器皿,备点清水,走些走了吧。”
“天策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他若是真在此间动手,咱们死的倒真不冤了。”
此话一出,程天策有些不知所措,而唐冠却拍拍手站起身来。
“砰,呜~”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阵阵号角声,众人闻音一惊纷纷站起身来。
只见远处一波黑点由远及近,当即便有一名少年骇然道:“是突厥人!”
何弃疗等人也心中一急,慌忙出声道:“去病兄。”
唐冠却回首笑道:“咱们的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