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迪洛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所以我不指定时间、不指定地点和方式,我要的只是一个最终结果。一个我必然看不到的结果。也许是有些没意义是吗?的确,真的没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啊。凯恩是我最好的弟子,他比我强得多,他敢于对我下手,对所有不服从于他的人下手,甚至包括了他的哥哥。真不知道,在莫亚这样一个国家,当一个傀儡总统是什么滋味啊。”
科拉迪洛说着说着,坐到了园子里的长椅上,敲了敲自己的腿,说:“保险箱的密码是四个九。因为凯恩知道这些事情,也从没觉得我会脱离他的控制,才对我那么宽容。不过,我也没必要真的锁住什么。平时,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科拉迪洛冲着萨科夫问道:“你既然找得到我,也真的杀过来了。仅仅是为了过来杀我?还是有什么问题?看在林闻方答应了帮忙,我可以知无不言。”
一个手下出现在花园里,冲着萨科夫挥了挥手,表示一切都搞定了。萨科夫点了点头,才转过头问道:“你们做这些事情,问心有愧吗?”
科拉迪洛微笑着说:“我不否认,极权海夫纳是海夫纳三大协会里最复杂最庞大的一个,我无法控制组织里的每个人,凯恩也做不到。我们不得不与每个人的私心杂念共舞。这也是当初我们决定,不是完全控制这个国家,而是引导这个国家的部分原因。担负每个人的生活,这个责任太重大也太庞杂了,会让我们的组织陷于无比琐碎的日常事务,而无法将全部资源集中在应该在的地方。有时候也会反思,一些事情我们做对了没有,但那是一个理性的判断,就行事而言,我……我们,并不会悔愧什么。我们希望人类的脚步能够更快更稳健地迈向星空。”
他停了一下,说:“不过,就弗洛伊德的刺杀来说,的确是有些冒失了。可以预料,为了加强极权,不久之后凯恩就会开始清理政府和军队。当年,我们面对的也是这种恐惧。弗洛伊德并不是完全从一无所有中崛起的。虽然他的政策让国家迅速崛起,但当时的莫亚也要面临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比如贫富差距加大,比如各种物价的波动。当时,弗洛伊德为了巩固自己的成果,曾经策划过要把极权海夫纳排除出政府,至少是排除出中高层。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你应该明白,只懂得自由与口号的人当不上总统,他毫无疑问地是个权谋大师。正如我,或者,凯恩,只是大家的理念不尽相同罢了。”
萨科夫没说什么。他明白科拉迪洛说的是真的。从没有一个傻子和好人能当上总统,从莫亚建国到现在,哪个统治者不是双手血腥?无非是杀人多杀人少而已,这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传统了。
“另外,这还不是根本原因。最根本的是,在弗洛伊德的团队里,有阴影海夫纳的人。后来回溯这段历史才发现,我们的决定,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那个阴影海夫纳的人在引导着做出的。他……太强了。”科拉迪洛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神往:“可惜,我们发现得太晚了。谁能想到一个30岁不到的秘书,能够强大到那个程度呢?如果不出意外,这家伙现在应该还活着。以你们的年纪和地位,说不定很快就会撞上他了。”
萨科夫震惊地问:“你说的是……西德尼?温彻斯特?”
“对,就是他。”科拉迪洛长舒了一口气,说:“去看我的笔记吧。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可以开枪了。”
老人的语气是如此平静,倒是让林闻方和萨科夫都有些惊异。仿佛让萨科夫开枪杀了他,都是出于他的授意,都是他的决定。靠着语言,靠着爆料,老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掌握了整个谈话的气氛,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萨科夫叹了口气,没有犹豫,抬起手里的枪,异常稳定地在科拉迪洛的脑袋上停住,扣动了扳机。他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笔记。”
他们将整个一大包笔记全都带走,然后在浅山庄园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庄园都席卷其中。不过,由于庄园的偏僻位置,最快恐怕也得有20分钟,才会有军警来到这里。他们有非常充足的撤离时间。
翻了几页老人的笔记,萨科夫就叹着气放了下来。他似乎有些不忍,有些迷惘。“我有些不想死了……我想知道,到底,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我想……我想把他们都干掉”
“你说的是阴影、极权、复兴的哪一派?”林闻方叹道。
“复兴海夫纳还好吧,商业斗争虽然闹得凶,但他们真的是……真的是他**的太守规矩了。”萨科夫苦笑着说:“莫亚这边看起来还算好的。要是老头子的那些推测正确,那么,那个阴影海夫纳真的是太邪恶了……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为了抵达天堂 ,我不惜与魔鬼通行。”林闻方同样叹了口气,说:“大概,很多人会这么想吧。以前有一个哲人说过,他唯一敬畏的,除了头顶壮丽的星空之外,就是人类的道德法则。当一些人已经瞄准了星空,想要在在其中驰骋,与之并列的道德,大概本来就不算什么吧。”
“说得好……我们,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如果,我还活着……我们回头再看看能做点什么。我不甘心……这是我的世界,我不会让给那些疯子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