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带着对康恒的憎恨重生,眸如点漆,清冷漆黑,利光能洞穿素有人的灵魂。
除了她的家人,她谁也不信任。
纵然气质温婉,美貌惊人,却如一只张狂的猫,随时会扑起来伤人。
他正悲恸懊恼地想着,却发觉自己的袍子正在被拆解。
随即,她的手抚上在他滚烫的胸膛和腹部,仿佛细柔的冰块轻轻滑动,异常舒爽。
他喉头跳了两下,艰涩低吟。
她顿时恼羞成怒,“御蓝斯,我要杀你,你还想入非非?你就这么少不得女人么?”
忽然,他忍不住想笑,却笑不出。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拙劣至此么?
猝然无妨,一把利刃就刺入体内,沿着他胸膛的中线,狠狠向下滑……
该死的,这女人竟然真的给他开膛破肚?!
他难敌剧痛,霎时晕厥过去。
锦璃俯视他的反应,清冷讽笑,“怎么不威风了?你也有怕的时候呢?!”
她拿工具撑开狭长的伤口,又把一大堆夜明珠移过来,拿镊子细细地给他挑拣五脏六腑里的碎骨。
他胸膛里那个鼓噪的东西,就在噗通,噗通……一声一声,不知为谁跳动。
从前,每一晚,她都听着这样的心跳,才得安眠。
现在,她却恨之入骨。
烦躁地冷睨那东西一眼,手上忙碌愈加迅疾,却……还是足足忙碌了两个时辰才挑拣干净。
然后,她以匕首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流进他体内……
眼见着重创的身体,缓缓痊愈,她舒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忿忿咒骂自己,“苏锦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
沉沉的一觉醒来,听到殿外有鸟雀啁啾,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药香,还有……甜蜜馥郁的芬芳。
御蓝斯惊觉身体的疼痛减少了许多,浑身的力气也恢复,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煞然明晰。
床侧的矮几上,燃着一炉药香,因为锦璃的缘故,他也熟知了些药性。
轻易确定,这香是用来安眠和缓解疼痛的。
桌上摆着汤盅,饭菜,每个盘子上,都用金罩罩着。
他挣扎坐起身来,却无法自由活动。
腰腹被捆绑了铁板,以厚厚的白色棉纱布缠绕着。
他的两条腿,也同样被加固了铁板,牢牢捆绑。
柔软的床褥在床沿处,有片凹陷,有一根黑亮如丝的长发,遗落在那片凹陷一侧……
显然,是有人趴在这里睡过。
他慢慢地拖动着身体,刚刚下床站稳。
砰——这一声巨响,突然,似把整个死寂的王宫都唤醒了。
有人闯进来,跌跌撞撞,骂骂咧咧,那么浮躁不羁,除了御之煌,再无旁人!
青丹跟在后面嚷道,“之煌皇子,奴婢跟您说过了,王妃娘娘没有回来过。”
御蓝斯凝眉看过去,就见御之煌与他一样,浑身被捆绑地像个大粽子。
却纵是那般,也没能束缚住他。
看到御蓝斯的样子,和殿内怪异的摆设,御之煌忽然就冷笑起来。
本就不稳的身躯,摇摇晃晃,青丹忙扶住他的手臂。
御之煌愤然打开青丹,冲到桌旁,以捉女干在床的眼神,冷瞧了眼御蓝斯,又诡异地俯视满桌饭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快死了,她怎么可能不管?”
御蓝斯见他掀开罩在盘子上的金罩,忙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着桌旁挪移。
在御之煌抢那盅芬芳甜蜜的血之际,他
终于……先一步端起来,三两口喝光。
这是锦璃的血,没错。
“你说,丝丝在哪儿?!她还活着,对不对?是她救了我们对不对?”
“……无可奉告。”御蓝斯淡漠冷斥。
“除了她,谁还能给人开膛破肚?我全身上下,都能感觉到她回来过!”
“御之煌,你疯了!”
不巧,南宫恪也进来,那状况却并没有太好。
他是被乐正夕扶着进来的,后面跟着一个碧青披风的女子。
她微低着头,以宽大的连衣帽拢住头和脸,莫说容貌,就连鞋尖都没有露出来。
御蓝斯看着她,心口微痛,他冲动地走过去,在看到她抬起的脸儿时,忙又顿住脚步。
这清秀的脸,也是好看的,却……较之她的真容,差了一大截。
她是还不肯原谅他,不肯让他感觉到她,不肯让他看到她。
乐正夕忙行了礼,“殿下,这位神医名叫千恨,属下为救三位殿下,寻了很久才寻到的。神医救治三位殿下的方式有点骇人,所以……”
锦璃就俯首对御蓝斯和御之煌行礼。
“美人……美人别这样客气。”御之煌忙冲到她面前,“道貌岸然的话也不必说了,美人儿就去我的寝宫里……”
锦璃淡漠地低垂着眼眸,“若之煌殿下如此无礼,民女这就离开。”
御蓝斯咳了一声,忙道,“他不会再无礼!”说着,他冷眸看向御之煌,“道歉!”
御之煌顿时矮了半截,“呃……刚才是我……一时冲动。”
锦璃不等他话说完,就经过他,走到桌旁,把金罩子都打开,又让乐正夕去端热好的血盅来。
“三位殿下用膳吧!要康复,先学会每日先按时吃饭。吃完饭,就去躺着,不要到处溜达,也不准乱动,如此需得一个月,就能痊愈。”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
“哎,美人儿,你要去哪儿?”
“补眠。”
“我陪你!”御之煌刚说完,屁股就挨了一脚,他整个人就狼狈地摔趴在地上,痛得一阵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