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儿若知道那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定然挥剑杀了他。
“你当打人是件容易的事呢?”
伏瀛穿着一身睡袍,打了两下,就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大哈欠。
好好的清梦,被这臭小子给扰了,大白天的不出事儿,偏偏晚上捅篓子。
他本就困倦地支撑不住,偏还得计算着,如何打这四十鞭子,不把人打死,且能让他痛得记了教训。
灵兰阁那边,龚姣儿局促不安地踱着步子,护卫从前叩开大门。
御穹栗色长发如缎,慵懒地拖曳到了背后的地面上。
后面,康悦蓉也拢着袍子从厅堂里出来,黑发白袍,幽静地仿佛不存在。
“这么晚了,是谁呀?”
“姣儿。”
御穹让开路,请一众宫人进来。
龚姣儿领先在前,跪地行礼。
“皇祖父,皇祖母恕罪,姣儿叨扰了。姣儿犯下大错,奉母后之命,前来受罚,要在此抄写三百卷经书,何时抄写完,何时才能离开。”
康悦蓉听得心头一颤,不由眼眶微红。
她激动地忙道,“快进来吧,黄昏那会儿,你母后就派了青丹过来,收拾了一间寝居,一间书房。青丹也没说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你准备的!”
龚姣儿窘迫地抬不起头,显然,康悦蓉这般意外,是没想到她能蠢得犯错。
宫人们把她的衣物,经书,和三百卷空白书卷,都搬到了楼上安置好,下楼之后,便告退。
御穹见她满脸疲态,裙摆靴子上都是泥土,没有多苛责,便催促她先沐浴休息,明日再开始抄写。
康悦蓉忍不住关切地问龚姣儿因何犯错,姣儿细细说来,整个灵兰阁,没有失了安静,却多了几分温馨的微妙。
楼上,龚姣儿刚刚入了浴桶里,灵兰阁的门却又被敲响。
御穹凝眉无奈,看了眼康悦蓉,冷笑道,“他们犯错,向来都不是一个人能成的,不是三五成群,就是成双成对。”
因刚给龚姣儿准备了晚膳,康悦蓉正在收拾茶盅,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却也无意外。
平时,御穹尽是给她讲这些趣事儿了。
门板刚一拉开,无殇就披着袍子跌趴在地上,袍子上还沥沥滴着血。
御穹蹲下来,掀了他的袍子看了看,伤痕纵横,还没有完全痊愈,他只得咬破手腕,滴在无殇的脊背上。
“大半夜的,这是折腾什么呢?”他不过是一日没出灵兰阁而已。
无殇伤口一痊愈,就站起身来,“皇祖父,姣儿呢?”
“在楼上。”
“你们睡吧,我和她说会儿话。”
说着,他就径直上楼,经过康悦蓉,仍是没行礼。
御穹气恼地怒嚷,“打得还是轻,愈发了飞扬跋扈!”
康悦蓉站在楼梯口,扶着栏杆,见他衣袍背后被血浸透,不禁担心地问,“无殇,你和谁打架了?”
御穹清冷笑了笑,“若真和人打架,受伤得定是别人。他那是挨了鞭子。”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楼上传来刺耳的尖叫。
“御无殇,你这个疯子!”
房内以碧纱橱,分成内外两间,满月似的珍珠垂帘门那边,屏风挡住了热气缭绕的浴桶。
龚姣儿忙拉住衣袍,瞬间逃出浴桶,却被入了浴桶的无殇他一把勾住腰,强抱回水里。
“姣儿,我疼……”
颈窝里传来他鼻音浓重的话语,龚姣儿气恼地对着房顶的金纹祥云翻白眼。
“我丢了玉佩在蛇园,就是想顶罪的,现在却好,你挨了打,储君之位也没了。”
“还是姣儿你疼我。”他压根儿不在乎什么储君之位。“大哥喜欢,就让大哥去做。”
他趁势抱紧她,却是因为,太心疼她,也因她一直随身带着那玉佩,感动地无以复加,心里又痛,又涩,又甜,只恨自己发现得太晚。
“你这种没心没肺地,毁了我的玉佩,谁疼你,谁是傻子!”
她气急败坏地说着,忍不住摸他后背,确定他背上的伤都已痊愈,才挣扎推开他。
“弄得都是血腥味
儿,滚出去!”娇俏的脸儿,冷厉如冰霜,反而愈加美艳惊人。
他懒懒地不肯出去,靠在桶边上,修长的手,摸了摸白天被她咬过的位置。
“我的血是甜的,你不是很喜欢么?”
她顿时恼羞成怒,最怕他趁着无人,做出出格的事儿。
“马上出去!”
“我满身是血,不洗干净,怎么睡?!”
“回你的寝宫去,谁准你在这里?唔……”
她被紧抵在浴桶上,霸道的吻,封堵了话语凌厉的唇。
顾及他背上伤势刚刚痊愈,恐怕余痛未消,不忍再打,按住他没伤的脸,嗯嗯地抗议不休。
他却略松开她,得逞地邪笑怂恿,“再叫大声点,祖父祖母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
龚姣儿身子一僵,愈加惶恐不安,却不敢与他硬拼。
她也知道,这厮素来吃软不吃硬。“无殇,今儿爬山,又照顾弟弟妹妹们,明儿还要抄写经书……我太累了。”
他挨了一顿打,还又累又委屈呢!
悻悻地放过她的唇,眼底却欲壑难填。
“姣儿,我也没想做什么呀。”
他嘴上如此无害说着,水下一处灼烫的东西,却咄咄逼人的紧抵着她……
她别扭地躲避,双颊绯红如火。“你……你不是没想做什么吗?还不出去?”
“你就一点不想?”
她心口突地一跳,半个字不想再听下去,“闭嘴!”
“忘恩负义。”他气恼地猝然站起身来……
“啊——你怎脱了裤子?”
她气得忙背转过去,避开他精壮的身躯,双颊,耳根,流火肆虐,气息汹涌地灌入肺腔里。
门外,正要进去的御穹和康悦蓉,在门口停住脚步。
康悦蓉退开去几步,避开了御穹的眼神。
御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没事,你先去睡吧,我派人去给无殇取几套干净的衣服来。”
说完,他就匆匆下了楼。
康悦蓉正要下楼,听到背后吱呀一声,转过头去,就见无殇裹着一条被单,站在那里。
祖孙俩相视,皆是一愣。
无殇知道,她看到自己这样子,定然会安排房间。
但是,康悦蓉却道,“怎就出来了?不是早就吵习惯了吗?”
“呃……那个……我……被赶出来了。”他狼狈不堪,两只大脚下是两滩水。
康悦蓉颇有些为难,“没有别的房间了,其他房里也没有床榻,你祖父的书房里堆满了不能碰的宝物,定也不允许你进去。”
“可是……”他就看向门内,“姣儿可以和您一间房。”
康悦蓉就折回来,经过他身侧,进去房门,对屏风那边的龚姣儿说道,“姣儿,其他房间都没收整,让无殇睡在你这外间的美人榻上吧。我独自睡了三百年,不习惯和人挤在一处,你多担待着。”
龚姣儿自是不好忤逆,却还是忍不住委屈地道,“皇祖母,人家还想嫁人呢!这事儿传扬出去,多丢脸呀。”
那事儿没发生的话,她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寻觅着合宜的夫君。
现在却好,丢了身子,丢了心,还尽是忍不住掺和他一堆烂事儿,整个人都糊涂了。
“身子都被看尽了,你还想嫁给谁呀?这事儿,不用别人传,祖母给你传出去!”
康悦蓉说完,就出了门槛。
无殇却忍不住笑,这位皇祖母挺会办事儿的呀。还会威胁人呢!
龚姣儿气得欲哭无泪,裹了睡袍出来,就见无殇已经在美人榻上躺下,房门早已关上。
两人四目相对,见他盖得严严实实,她怔然停住脚步,无法再苛责。
他眸光幽幽轻灼,锁住她怒色氤氲的脸儿。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发怒也这样好看。
眸光克制不住地,邪肆地在她一身浅紫色的睡袍上流转,他的指尖最是清楚,她的肌肤像极上好的羊脂玉。
长发倾散,丝缎睡袍,领口,袖口,裙边,也是荷花式样的,绣着淡淡的鹅黄花纹,熨帖修身,婀娜的身骨,一览无余。
“你穿浅色……挺好看的,似换了个人,怎就偏爱那种老气横秋地颜色?”
她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老一点,丑一点,生意场上,最怕老辣的吸血鬼。
这话,她却没说出口,也不愿让他多看半分,转身绕过屏风,拿来被子丢给他,便去睡觉。
天一亮,寒冽就上山,迎了大队人马回宫,却也没说是为何。
一群没有玩够的小不点,怨声载道,一路都在唠叨着。
一入宫门,寒冽二话没说,便命人给苏梵和御琴带了纯银的手镣脚铐,下令将他们押入大牢。
苏梵和御琴皆是一愣,转瞬,又恢复镇静。
两人都是聪明人,也猜到了,无殇和龚姣儿昨晚回来,定然也受了罚。
一个包庇,一个助纣为虐,恐怕还受了重罚。
御瑟眼见着姐姐和苏梵要被押走,顿时慌了手脚,忙从马车上跳下去,粉影飞移,抬手拦在寒冽身前。
“寒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抓错人了!犯错的不是他们。”
寒冽忍不住失笑,“四公主,苏梵世子和琴公主犯下的是重罪,末将必须奉旨将他们关入大牢。”---题外话---二更快来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