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很多佣人,甚至店铺的账房先生,正变得越来越不听话起来,有时,他吩咐一些事,这些人往往阳奉阴违,或者推三阻四,找种种借口拖延。后来,他让自己最心腹的老佣人,暗暗调查了一下,震惊的发现,原来这都是张氏在背后捣鬼。张氏不惜血本,花钱收买很多佣人、还有账房先生,使整个家族的财产和权力,慢慢的向她手中转移。
李员外忽然觉得,自己的家变得那么可怕,那么没有安全感,他还经常在恶梦中惊醒,在梦里不是梦见自己被佣人、或者张氏掐死,就是梦见喝毒酒被毒死。每次醒来,都吓得大汗淋漓。
在平时,他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例如有时不敢吃饭,不敢喝水,怕里面有毒,有时夜里睡前,会反复检查门窗是否关好,以防万一夜里有人行刺他,真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李员外觉得每天的生活,忽然变成了一种煎熬,除了偶尔和紫红享受一下床笫之欢,算是仅有的一点放松。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崩溃了。
而云谷禅师的信,因为路途遥远,估计还要等一段日子。更让他忧心的是,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他和张氏生的那个儿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肚子疼;
光是肚子疼的话,当然不算是什么怪病,怪的是,不但疼,肚子里还好像有什么东西时不时的在叫。如果不仔细听,那响声好像肚子的咕噜声,人肚子疼的时候,经常伴随着咕咕噜噜的声音,这也很正常,但如果认真听一下,就知道那种响声,可不是平常的那种咕咕噜噜的声音,而更像一种什么虫子再叫。
一开始疼的时候,李员外也没特别担心,觉得只要把老名医请来,这种小病肯定药到病除。但事情却远没他想得那么简单,老名医来后,认真摸了一下孩子的脉,然后又认真听了听孩子肚子里发出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李员外还是第一次见老名医病时一筹莫展的样子,心理不由得慌张起来,连忙问:“犬子的病有大碍吗”。
老名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满脸愁容和愧疚的的摇了摇头:“不瞒您说,你们家公子得的这种病,我行医几十年来从未见过,并且,在医书上也从没读到过这种病,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李员外一听就更紧张起来,旁边李员外的母亲,一老名医都治不了孙子的病,更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个小孙子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儿媳妇张氏个性刻薄自私,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都感情淡薄,平时不闻不问,好像根本不是她亲身的一般,不过这个孩子对张氏也没什么感情,很少到张氏院子里去,和张氏也从未有过那种母子应该有的亲密。倒是和自己的奶奶形影不离,祖孙两人感情特别深厚。
李员外的大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并且自立门户,在南方负责自己家族的一部分生意,所以李员外身边,只有这个小儿子,又因为是老年得子,他对这个小儿子也是宠爱有加。
没想到的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本来家里就危机四伏,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小儿子又得了怪病,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眼儿子在床上疼的直哭,而自己的老母亲也是泪水涟涟,想想这个家,再想想自己异常艰难的处境,李员外真是心如刀绞,这算是他遭遇到的最大危机。
李员外强忍着内心极度的痛苦,回到自己的书房里,关好门后,拜倒在供奉的佛像前面,失声痛哭起来,这么长时间承受的种种压力和艰险,使他心力交瘁,他真想自己应该像老人预测的那样,在四十五岁那年就死掉,也就不会有如今的这种煎熬了。
哭了好大一会后,他内心的压抑和痛苦,才得到了稍许的缓解,想到自己小儿子,再想想已年过古稀的老母亲,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必须坚强面对眼前的一切。李员外抹了一把泪,起身在书架上翻来翻去,他要找的就是那本“治心篇”。
那本“治心篇”,就是在他人生最困惑、最无助的时候,让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坐标,使他重拾对人生的信心。如今,他生命又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他希望从这本书,能给他启发。
这本“治心篇”还真有效,马上使他的身心,变得非常安定起来。他小时候读书,听一个先生说过,文字有种很神奇的力量,所以,古人对于有文字的东西,往往都心怀敬畏,连一小张写有文字的纸片,都会恭敬的收好,而不会随意丢弃和焚毁,更不会用来做手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