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潽的话落,他便转动轮椅,从书案前离开。
百里卿探手摸了摸夏多克的头,尔后摸到自己的竹杖,跟着站起身。谁知,还没站直,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澹台潽闻声回头,将她从上至下扫了一通,尔后明白了。百里卿是坐得太久,腿麻了。
“没事,就是腿有点麻。”她继续坐着,捶着自己腿,尴尬的笑笑。
澹台潽为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单手转动轮椅,回到了书案前,“能行走的感觉,不错吧!”他的声音很轻,却叫百里卿听得一愣。
去接茶盏的手愣在半空,澹台潽体贴的将茶盏送到她的手里,那微微灼热的感觉唤回了百里卿的神思。
她收回手,略略点头,“多谢!”说着,掩饰似的品了一口,掩饰她内心的慌张。
明明那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却叫百里卿的心里划过一抹难过。她很清楚澹台潽的感受,看见身边的人都有一双健全的腿,自由的行走。那种感觉比她还要痛苦。
因为,澹台潽有眼睛,他能看见别人异样的目光。
相比之下,百里卿要好上许多。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无论别人是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她,她都可以选择忽视。可是总有一些极其强烈的目光,让她深刻的感受到那目光里的含义,她偶尔,也会讨厌自己这灵敏的感官。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上课了。你在这里等着之音,一会儿他会把试题送过来。”他说着,便转动轮椅往门外去。
百里卿还坐在书案前,只听着那车轮辘辘的声音远去。
——
约莫巳时一刻,百里卿进了黄字班的门。
依旧是喧哗声四起,教舍里想也是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就在她迈进门的那一刹,打闹的学子安静了。倚窗而坐的少年,倦抬眼帘,目光落在那白衣孑然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信封。
“今天咱们小考,各位学子请回到位置上。”百里卿刚站定,便将试题取了出来。也亏得澹台潽有那份心,已经让之音为她印刷好了。他,倒是一个极其体贴的男人。
她的话落,台下又是一阵喧哗。
“夫子,刚来就小考!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李清末拧眉,说着还不忘回头望一眼李珍。
李珍适时接话,“对啊!百里夫子!您眼睛也看不见,就不怕我们作弊吗?再说了,小考过后,您怎么改试卷啊?”她话里话外都是嘲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