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内城大唐弘学院,始建于华唐历3年,由华唐开国时期的勋臣名将集资开办,目的是为自家子女提供一个良好的求学环境。学院内设文、武、律、乐、医、工、卜、农、商、星象共十部,各部又分初窥、入门、展角、小成、试锋、大象五级,实行学绩考核制,一经考核通过,即可随时升级。入院学生入学时可根据自身情况任选一部作为主修,另可再选二部作为辅修,选定后将不许再有更改,以断绝心思不定之人的摇摆心性。
借助那些勋臣名将的声名威望,大唐弘学院延请的教习都是一时的名士,文韬武略,乐工医卜,乃至奇淫巧技,莫不各领风骚。几百年来,华唐帝国朝中谋臣悍将、仕林名士风流、民间鸿医巨贾,十之七八出自大唐弘学院。
问世间,还有哪一个不希望自家子女各有所成,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或扬威疆场,名照汗青;或掌控流通,富甲天下;或赋诗留画,游戏烟花……在功名利禄的驱使下,全华唐那些有钱的钻尽钱途,有权的使尽谋略,有名的丢尽脸皮,都削尖了脑袋想把子女挤进大唐弘学院。如此一来,大唐弘学院更是声名鹊起,声势一时无两。
华唐历391年夏,大唐弘学院乐部初窥十三班。
“编钟者,国之大器也。三层居之,其上琥钟,数十一;其中赢司钟,数十二;其下揭钟,数二十三。皆刻错金篆体铭文,正侧各奏升降。音域之广,五数八度……”编钟教习曾候老先生正在津津乐道,讲授编钟知识。“哇——”室内一幼童大哭声打断了曾老先生的雅兴。
“周秋彬,为甚大哭?讲堂之上发出如此不谐调之音,若不说出个理由,休怪老夫报请学院执行院罚。”曾老先生怒气勃发,颌下山羊胡一颤一颤地,单手遥指讲堂左后角那被唤着周秋彬的哭泣中的童儿。
周秋彬家祖上世代经商,主营香囊水粉胭脂等业务,至其爷爷辈时更达鼎盛,几乎垄断了整个华唐帝国的女性用品市场。周秋彬也是上月才被其爷爷送到弘学院来的,刚刚六岁的小孩儿,眉眼儿清秀、身体柔柔弱弱,浑身拾掇得香喷喷的,恰如一水般的女孩儿。
此时的周秋彬原本敷粉般的嫩脸上不知被谁用浓墨斜画了一笔,又被不断滚落的泪珠儿冲过,黑一道白一道的,束发的香丝珠带也没了,头发散乱地披在两侧脸上,形象说不出的好笑。
见得教习发怒,顿时不知所措。虽说才来不久,但对学院院罚也见识过几次。斜斜地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旁边的同桌。同桌是一个只比周秋彬略高半头的孩子,瘦削的小脸儿,厚厚的嘴唇,除开一头乌发以外,就只有那对灵动的眼睛还算看得过去了。个头虽不高,但看那年岁却应有八九岁了,足足比讲堂内一干同学大出三四岁。挺直的身板儿却显示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结实。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周秋彬的眼神代表着什么?自然是同桌的这个家伙欺负了他。可那厮却似于此事完全不相干,身板挺得笔直,两只大眼睛还朴闪朴闪的,直望着讲堂前边的编钟,恰似在认真回味曾老先生刚才的讲义。好一个心无旁骛、执着学业的优秀学童啊。
曾候在弘学院执教也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孩童没见过?见着那厮那老神在在的样子,气势不觉蔫了下去,发出一声叹息道:“魏孤影,你五岁开始进入乐部初窥班,至今四年有余,寸步未进,仍滞留于此,你……你还有没有一点上进心呢?”
“教习,孤影对您刚才讲的编钟还不很理解,您能再讲一遍吗?”没皮没脸的家伙,竟似没有听到老教习的谆谆良言,一脸谦虚地问道。
闻听此言,一班幼童全都把嘴死死地捂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引起那叫做魏孤影的同学听到。
“你……你还准备折磨老朽到何时啊……”老先生彻底无语了。
“教习,为啥不请院罚呢?”一新来的女孩问道。讲堂里更是静得可怕,一班孩童都睁大眼睛瞪着问话的女孩,好像她作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那女孩却不自知,待得坐下,女孩碰了碰旁边的同桌:“刚才你踩我的脚干什么?想欺负我?信不信我告教习去?”
同桌的小男孩紧张地转头看了看讲堂左后角处,然后放低声音对女孩说道:“你完了!闯大祸了!”
看着女孩一脸茫然的样子,小男孩继续神秘地道:“知道魏孤影是谁不?进学院的第一天,我那武部试锋班的哥哥就告诉我记住一句话,宁碰院督,莫惹矮虎。矮虎就是咱班后边惹事那个魏孤影,学院内的人都叫他魏矮虎,乐部只是他的辅修课程,他主修的是武部,才四年不到,就已是武部大象班的高手了耶!院督是学院专管院罚的哟,够厉害!”
“再怎么样,那魏矮……魏孤影也不会比院督还厉害?”女孩不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