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候甚至想,何以宁,哪怕你给我回一封信也好,或者你就直接说你不喜欢我,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你这样拖着我算是什么事。
可是气过了,发泄过了,第二天一样会给她写信。
那天他和顾奈在街上溜达,他边走边玩手里的游戏机,顾奈看到一家精品小店,“我进去看看。”
他没兴趣,继续倚着外面的路灯打游戏。
顾奈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精美的发带,粉红色的,上面粘满了白色的小星星,还有一个绿色的记事本。
那发带很配她。
顾念西酸酸的看了一眼,“送谁的?”
“送给以宁的。”他的眼中有喜悦,却难掩一丝淡淡的忧伤。
顾念西一把抢过那个发带,“我要了。”
顾奈失笑,“你要了送谁?”
“要你管,就行你送女朋友,不行我送女朋友啊。”
“你?有女朋友?”
顾奈知道,他这个弟弟可是天生的低情商,以前学校追他的女生不少,但是他整天凶神恶煞的,人家主动找他说话,他眼睛一竖,“滚开”“你有病啊”“别碰我,烦不烦。”
长此以往,哪个女生还敢对他有意思。
顾奈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拿起笔在笔记本的后面写着什么,顾念西懒得看,把抢来的发带揣了起来。
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的站在街对面,一台录音机放在他们的旁边,有人按下开关,顿时响起劲爆的舞曲。
年轻人疯狂的跳舞,引来很多人围观。
顾念西本来没有在意,傻子才上大街上跳舞,神经病,但他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有一条纤细的身影,穿着小碎花的长裙,白色球鞋,长发随意在发梢扎了根发带,她看向面前的舞者,双手掩着嘴巴,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她就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好像开心崇拜的不得了。
顾念西对着一边的顾奈说:“三哥,走了,别写了。”
顾奈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嗯。”
顾念西走了很远才回过头,看到何以宁依然一脸兴奋的看着那些舞者,他说:“三哥,我想学街舞。”
“。。。。。你出息了啊。”
顾念西将发带装进信封送给她,然后开始拼命的学舞,他天资聪颖,很快就技高一筹,他认为,只要舞跳得好就可以吸引她的目光。
不久,他突然听说顾奈跟她分手了,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就连给她写信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定很难过吧,但是,他一点也不难过,他只会因为机会的降临而兴奋。
他给她写信:“何以宁,我在你们家别墅外等你,见不到你,我不会离开的。”
结果,他在外面等了一夜,半夜还下起雨,他站在雨中凝着她的窗子,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的窗帘一直拉得死死的,自始至终都不曾打开过,她明明知道他就在楼下,她却吝啬看他一眼。
他感冒发烧了,头痛欲裂,他给她写信“何以宁:我等了你一夜,你为什么不来?”
她没有任何回应,这场暗恋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根本不屑于他的存在,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顾奈一人而已,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何以宁:我在你们学校的篮球馆等你,我跳舞给你看。”
她没来,他就跳了一夜的舞。
他不知道约了她多少次,她都没有反应,他每次远远的看着她又不敢接近,他给她写信就是怕被她当面拒绝,少年的自尊心让他不得不倔强的昂起胸膛和头颅。
“四哥,那个何以宁就是装纯装清高而已。”
“是啊,四哥,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给她写了这么多信,她可能都当成废纸扔了。”
“这样的女人,四哥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啊。”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都他妈的闭嘴。”
众人闭了嘴,何晟心虚的低下头。
“何以宁:这是最后一封信,我会在河东的大桥上等你,如果你来,就证明你想跟我好,如果你不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把信纸折了又折,折成很小的块装进信封,拿着的时候仿佛有千金重,他递给何晟,“一定要交到她手里。”
“放心吧,四哥。”
结果跟预料的一样,她没来,他在大桥上抽了一晚上的烟,心中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的蔓延。
她这样无视他的真心与诚意算什么,哪怕她有一句话也好,她根本是把他当成小痞子,她是傲慢的公主,怎么会回头去理一个痞子,她践踏了他少年的自尊,一文不值的摔得粉碎。
他把烟狠狠的掐灭在手里,恨恨的想,何以宁,我一定要报复你。
他不再给她写信,努力想要忘掉她,可是,他回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走那条路,远远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也有恨。
听说她高考想报医学院,他高她一届,也报了医学院,顾震亭得知后大发雷霆,强行到学校修改了他的志愿。
结果他考上了,顾震亭却让他出国了,他在国外这些年,努力不再去想她,而是用功的读书,可是无意中得知她的消息,他还是会被触动了心底的情感和怨恨。
他趴在床上辗转难眠,本子上写满了何以宁的名字,她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底,想拨拨不掉,每每触碰的时候又是钻心的疼痛。
他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跪在顾家的大门前。
曾经那样高高在上的公主,把他的真心当成垃圾一样的公主就那样跪在雪地里。
看见白色的雪花落满了她红色的羽绒服,看到她纤长的睫毛挂着霜冻的珍珠,他想起她曾经的傲慢与偏见,他应该觉得大快人心,可是没有,他的心还是会痛,原来无论时光怎么改变,心里的某个人却不会被纤陌红尘所淹没,她还在那里,一直就在那里。
他走进顾震亭的书房对他说:“爸,我答应你做瞳鸟的指挥官,前提是,我要娶何以宁。”
他娶她是为了报复她,报复她当初的绝情,可他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她,却从来没有从中得到报复的快感,走得越近,他越开始了解这个女人,同时也越陷越深,时光荏苒,一晃八年。
顾念西收回目光,那对中学生已经走远了,空旷的公路上落满了午后的日光,明亮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