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不远,他看见从山下踉踉跄跄地走上来一个红色人影,余翔心中一喜,可算见到人了,赶忙朝那人跑过去。却他发现那个红色人影抱着一颗松树,似乎要倒了下去。
余翔平时就是一个好心人,谁有困难他一定会帮忙,他下意识地跑上去,一把那抱住个人。
可没想到那人身子像触电似地猛地一震,一下子挣脱了他,歪歪斜斜地冲出有三步远,挥手一剑朝着余翔刺了过来。
“什么情况?”余翔大吃一惊,只觉一道白光冲着他面门而来,余翔条件反射一低头,躲了过去,赶紧后蹿几步,距离那人远点。
好险!余翔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剑差点刺中自己。
那人定住身子,抬头看向余翔,嘴里还说着:“狗贼,我和你拼……”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她已经看到了余翔,眼中露出惊异的目光,显然面前的人不是她说的“狗贼”。
余翔赶紧扔下登山杖,两手空空对着那人,忙说道:“我没有伤害您的意思,刚才看您要倒下,想扶您一把,只是想帮帮您,您千万不要误会。”平时余翔初次见到陌生人,也是以“您”相称。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极尽谦恭。
面前那人看出余翔没有恶意,举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当啷一声,宝剑落地,她整个身子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侧头靠在身边的一棵树上,奄奄一息极度虚弱。
余翔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对方用剑刺自己了,不过也不敢贸然向前,担心对方激烈反应。余翔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演戏的感觉,似乎回到了某个古装武侠片的片场,可是,显然这一切不是在演戏,是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
余翔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壮起胆,仔细打量面前那人。
只见那人一身红衣,短衣襟打扮,腰上紧束红带,身材标准匀称,发育成熟的胸部正伴随对方大口喘气一起一伏,身高体型很像自己女朋友丽丽。这人批头散发,显得极其狼狈,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脸上斑斑血迹,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能看出那人是一个女子。
余翔把眼光移向她的胳膊上,见她胳膊上的衣服已被划开一条口子,口子周边已被鲜血浸湿了一片,鲜血似乎还在流,看来刚受伤不久。
遇到一个受伤的女孩,以余翔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虽然不能够确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还是壮起胆问红衣女子道:”您受伤了,需要帮助吗?”
红衣女子有气无力地朝他点点头。
因为经常登山的缘故,他略会一点伤口处理措施。余翔决定先帮她处理一下伤口。余翔快步上前,小心地抬起红衣女子的胳膊,见她胳膊上有一寸来长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鲜血。
余翔对那女子说道:”你胳膊被划了一条口子,还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可能会有点疼,你看可以吗?”
红衣女子温顺地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余翔放下背包,拿出云南白药粉,创口贴,毛巾,湿纸巾。
余翔轻轻拨开伤口周边的衣服,用湿纸巾擦干伤口周边的血迹,鲜血还在往不停往外渗出,在伤口上倒上云南白药粉,因为没有针线缝合,余翔只能像打打补丁一样用创口贴贴住伤口,伤口太长,用了三片创口贴,才算把伤口给贴住了。
最后,他用登山毛巾轻轻地把伤口包扎住,包扎松紧要适度,太松了容易脱落,太紧则会导致血流不畅,严重可能致使组织坏死,余翔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包扎时格外耐心细致,就像在爱护一件极易碰碎的珍稀之物。
红衣女子显然感受到余翔的细致用心,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有这般亲密接触。在她所处的时代,男女是不能有身体接触的,特别是未婚的女子,更不能和男子有身体接触,哪怕是给对方递东西,也要先放下,再让对方取,而现在,余翔却拿着他的手臂包扎伤口,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男子的体温,即使像她一样的江湖儿女,这样的尺度一未免太大点。
如果硬要给她自己找个理由的话,现在情况紧急,加上精疲力竭,需要人帮助,追杀她的仇人还在找她,一旦被仇人找到,自己这个状态恐怕是难逃被杀的厄运,到时候只怕连面前这人也要遭到仇人的毒手。
当然,还有另一个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恐怕这个原因才是她愿意接受这个陌生男子帮助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看到这个男子穿着奇异的装束,留着她所未见的发型,但眼前的他,文质彬彬,身材高大,眉清目秀,轮廓分明,有礼貌但又失温柔。这个男人的身上,处处散发出一种让人迷醉的神秘气息。
所以,自见他第一眼起,阅人无数的她心里狂跳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有什么关系。
她心底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很舒适很安全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养父母那儿有过,可自从养父母去世后,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而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居然充满了她的心田。
所以,她接受了他的帮助,如果换做旁人,宁可死,她也不会接受这种帮助的。
看着眼前自己帮她包扎的男人,她忘记了疼痛,她的眼神渐渐温柔起来。余翔正在全神贯注地帮她包扎伤口,当然没有察觉到这些情况。
“终于包好了”余翔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她,却正碰上她看他的眼神,这种眼神余翔在杨丽丽的眼中看见过。就在他们眼神相碰的一刹那,红衣女子像电击一般,含羞地低下了头。余翔心头更是一惊,眼前人的面部轮廓,像极杨丽丽,这女子脸上沾满了灰泥和血污,看不清全貌,即便这样,余翔内心够震撼的,他极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告诉自己,杨丽丽不可能满身血污地出现在这里,再说这女子显然也不认识自己,刚才还差点一剑秒杀了自己呢!
余翔在想着心事,红衣女子低头不语,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余翔可是化解这种尴尬气氛的高手,说道,“你可真坚强,受这么厉害的伤,刚才为你包扎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佩服佩服!”
红衣女子还是低头不语。余翔换了个话题道,“感觉好些了吗?”
红衣女子点点头,算是肯定答复。
“那就好。”
余翔看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天色经是黄昏了,看看面前的她,已经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了,不过有了同伴,余翔心里倒是安稳了些。他这才感到有些饿了,早上爬山到中午没有吃东西,他觉得红衣女子可能也饿了,看她虚弱的身子,也需要补充一些食物,恢复一下体力。
“姑娘,你饿吗?我这有食物和水,吃点东西好吗?”余翔问道。
红衣女子点点抬头,表示接受。
余翔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红衣女子直起上身,用另一只手接过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显然是渴坏了。因为喝的太快,呛得直咳嗽。
余翔忙提醒:“姑娘要小口小口喝,小心呛着。”
红衣女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实在是太渴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听到余翔的提醒,她停止了喝水,不好意思地把瓶子放在地上,可半瓶水已然没了。
“这面包比较干,边吃边喝水比较好下咽。”余翔边说边把一个面包撕开包装,递给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低头接过面包,这次转过身去,咬了一口面包,顿觉面包柔软清香,无比美味,她为了逃避敌人,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面包,是在是忍受不住大口吃起来。面包虽好吃,太大口的面包可不好下咽。
她扭头去寻刚才放下的那瓶水,一回头,看到他正拿着拿着那瓶水,已递到她的嘴边,她害羞地把头往后一缩,避开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
她看向他,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满是关切。
“你的这只手受伤,不宜多动,我来帮你。”他说道。
她略微一怔,随即摇摇头。用那只受伤的手拿起矿泉水,慢慢地喝起水来,吃东西也慢了许多。
余翔心道“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这伤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自己说不定要大声哀嚎。”
余翔自己也饿了,他掏出一包夹心饼干,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寻思,一串串问题从他脑海里浮现而来。
这个像极杨丽丽的女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想必是天意,可能自己的接下来的人生和这个陌生的红衣女子有关系了,难道这是缘分?余翔很久都不相信缘分了,若非杨丽丽的出现,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缘分的存在!
余翔生活的城市,每天都有无数人和他擦肩而过,每天都有无数个缘分从面前走过,可他从来就没有抓住过,更没有主动去抓过,人与人之间被太多的猜忌和自卫而变得疏远,即使是邻居之间,一起住了好几年,见面都一定认识,更不说互相来往了。
有来往的只是有利益关系的人,有时候去赴宴,王涛会带来陌生的朋友介绍他认识,每次举杯劝酒的时候嘴里免不了说些有缘分之类的话,可是酒后就各奔东西,或许,下次酒会上遇到同样的一个人,或许还会接着高举酒杯阔谈缘分呢!
缘分这东西,在现代社会里,可真是一个便宜的奢侈品。所以,他很久都不相信缘分,更相信自己是一个棋子,自己的每段际遇都是棋手刻意的安排,这种无奈和无助感一直在他内心挥之不去,久而久之,变成了一扇打不开的心门,这扇门,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离,门外的世界越是繁华,越是精彩,他自己越是孤独,越是寂寞。
而今天,余翔的这段际遇,会是缘分吗?他心中的那扇门,会为她而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