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拖过小桌子摆在床头，“都是你喜欢的，多吃点。”

克里斯撑着腰坐起来，对方态度太坦然了，他都没法继续害羞了，也只能坦然地指挥，“拉进一点，我坐在里头够不着。”

亚瑟就递给他一碗粥，“你要吃哪个我给你端着，”

仿佛这夜晚又与平日里其他夜晚没什么不同了，克里斯喝了两小碗加了特别多蜜的甜粥，看亚瑟充当支架举着两碟小菜的手，忍不住笑起来，“哎呀，我之前在浴室里哭的是不是特别丢人？”

亚瑟蓦然探头舔掉他嘴角的一点儿谷粒，“没有，你很坚强。”眨眨眼睛，“我蜕变的时候，疼的用脑袋撞沙袋哭了好多眼泪呢！嗯，这辈子就那一回眼泪最多，抵得过其余二十年的好几倍。”

完全无法想象这张中二病的脸哭起来什么样子，为了安慰我你也是蛮拼的。

克里斯喝两口清水漱口，摸着肚子倒回被褥提要求，“后背空落落的，你要睡在我后面。”有翅膀的时候都是面对面。

“没问题。”亚瑟收了碗盘，回来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他，“这样好些吗？”

暖烘烘的靠着很舒服，克里斯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嗯，好。”

“那就好好休息吧。”亚瑟在他头顶的发旋上吻了吻。

第二天克里斯仍旧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亚瑟已经不在了，洗漱完推开卧室门外面依旧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贝克坐在客厅裁剪一件衣服，听到声音仰头，“身上难受吗？”

克里斯走了两步踉跄了一下，忽然少了很重的东西平衡不太好保持，轻盈的感觉一蹦能起来好几米，扶着栏杆慢慢下楼，“没有什么地方难受，就是有点儿不太习惯。”

“慢一点，过四五天就好了，”贝克提起那块剪裁好的布片给他看，“喏，前面扣扣子的新衣服，你过来让我比一比尺寸？”

没了翅膀，不用穿后背开口的衣服了，克里斯刚才翻找了半天穿了亚瑟的套头衫下来，这会儿袖口都挽了三圈，“哇，我都忘了给自己准备新衣服。”

贝克站在他身后比肩宽，点了点他的脑袋，“想起来你估计也不会做。”

克里斯吐吐舌头，“还真是，我就不客气了，辛苦你帮我。”做几个扩胸运动，“诶，忽然精神满满感觉有劲儿没处用，必须做点儿什么啊。”

贝克眼瞅着他两眼放光冲到工作台那里，“厨房里有饭菜，你倒是吃点儿东西再开始工作啊。”索性放下布料去给他端到手边。

亚瑟晚饭时分才回来，和比尔几个一起人人一身血污，他们一进门几个雌性都不约而同嫌弃地掩了掩鼻子。

亚瑟隔着几米冲克里斯比划了个亲吻的姿势，跑上楼去洗澡。

比尔直接不顾黛西反对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才去洗漱，这一对儿也是昨天完成了蜕变。

大家坐在一起晚餐，克里斯忍不住关心外面的情况，“巨兽还是那么多吗？”

提起这个亚瑟几人眉毛都皱起来，“对，丝毫不见减少。”

克里斯呼一口气，想了想自己进展缓慢的金属圆扣分析工作，“……能不能，带我去天堑附近看看，我想看一下兽群。”

之前只看过几具尸体中掏出圆扣的过程，去看看活的巨兽的活动规律，或许能从中得到点儿启发。

贝克惊的汤匙都掉了，“克里斯，你才刚……”

“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过几天应该会更好吧，”克里斯扣了扣桌面，“并不是要立刻就去。”

若是他只是普通的雌性，这个要求肯定会被毫不犹豫地驳回。

但是从赛维宫到北部的一路上，他屡次的勇敢救了大家的行为，制造出惊人的新武器等等这些，已经成功在这些羽人心目中建立了他与众不同的印象。

所以一时间竟然没什么人反驳，亚瑟沉吟一下，止住查理要说的话，“父亲，我亲自带他过去，整个过程我就不参与战斗了，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应该没问题。”转向克里斯，“再休息一周，养好一些。”

“保证没问题，”克里斯笑着继续吃饭，“我有感觉，那个东西是巨兽集群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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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过了大半的时候，靠近南部大海的一些城市，正午时分冰墙已经开始逐渐化水了。

暂时想不到能彻底解决巨兽的办法，各个城市开始在冰墙内部贴着建筑新的城墙，这样能赶在冰雪融化之前有一个小一圈的新城市。

好歹有了新武器和隼目的小队，应该不会再发生巨兽冲进城市的事情了。

藏在树上的牲畜幼崽，暂时挪到城市内部，大家住的拥挤一些，能在城里圈出一个养殖场子来。

每天忙忙碌碌有活干，大家的情绪也更安定些。

储藏的矿石被搬空，好几个老矿开始开工采掘，矿工们开始还有些害怕城外肆虐的巨兽，毕竟进了矿洞可就没法飞起来了，巨兽踩踏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不得已，城市防卫的隼目小队分出两组巡查各个矿山井口，逐渐开始接管矿山管理。

整个大陆的其他城市还没有人知道隼目血系在巨兽脑补发现了人工制造的金属制品，并且正在研究寻找解决办法。

众人都只知道目前对付巨兽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只有隼目血系能使用的火箭筒，没有其他办法了。

在这样近乎绝境的情况下，经历了城外树屋，冰城回到家园，恐慌未来之后，众人颇有点儿破罐子破摔过日子的感觉。

各个城市的管理者被天堑以北的巨兽群吓破了胆，隼目说什么就是什么，脑子都懒得动了。

城市里的普通居民，无意识中过日子的准则变成了隼目说的要如何。

克里斯没太在意这些羽人世界的政务权利交接，他作为一个机械师，实际上对这些也并没有什么完善的见解，只能提提意见，全靠羽人们自己发挥。

养了一周多之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影羽，也可以平稳地用影羽自己飞行了。

贝克带着伊芙几个连日帮他准备了新的外套棉服替换。

亚瑟把带他来断天涯的藤篮重新加固，找了三个小伙伴帮助，一起带着克里斯去离境天堑附近。

那里除了一些特别粗壮高大的巨木，已经没有羽人的建筑存在了。曾经的哨卡堡垒在一次次巨兽越境冲击之后，全部变成废墟，此时覆盖着厚厚的雪泥。

天堑附近的土地，被巨兽踩踏成结实的冻土冰水混合物，想扎营都砸不下去钉子。

克里斯躲在温暖的藤篮里，两个多小时就被送到了天堑旁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地方，亚瑟抱着他小心飞到天堑边缘的上空，下方深不见底。

克里斯在天堑旁边放了自己做的金属机械小玩意儿下去，能简单地感应深度和压力。

巴掌大的机械感应器用长绳子一路下放，到绳子不够长了，剪断掉下去，直到光脑收不到信号为止。

亚瑟一直抱着他的腰不离开，克里斯也没什么机会查看收到的数据，只能掏出望远镜观察对岸的巨兽。

扫视一圈，他就分出了不同种类的巨兽，倍率放大的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它们额头上的异常，多数都有脓肿的块状凸起。

一些肿块特别大的明显情绪烦躁，时不时用尖锐的长角在地上磨来磨去，但是怎么都碰不到位于长角下方皮肉里的肿包，于是就更暴躁，不断有巨兽因此斗殴，然后一方被咬死变成食物。

在小规模兽群的暴动里，克里斯终于注意到，向远离天堑方向奔跑的那些巨兽的异常。

它们，被什么力量阻止着不能跑到别处。

正常旱季里，巨兽不会聚集这么多。主要是因为，小型巨兽一旦和大型的碰到一起，多数就是成为他人口中食物。巨兽在彻底没有食物之前，都是各自躲藏游荡在荒野上。

那时候到达天堑附近的巨兽实际是不经意晃荡到这里的，在到达之前早就内部消耗了许多。

因为天堑中央那虚无的屏障，它们并不能感觉到这边的水汽，看不到绿叶和食物的情况下，在荒漠里向哪个方向走，完全是随机。

而这一次，它们是被逼到必须离开北部向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