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路易出生之后,克里斯觉得日子过得快的仿佛在星河穿梭的星舰一样,眨眼冬天眨眼又夏天,再眨眼又一个冬天。
路易七八个月的时候开始能跑能跳能飞,耐力一日比一日好,天气暖和起来,抓他的范围就从整个家里变成了整个断天涯顶。
恰好这时候又是一年春来,经过大半年的整顿,隼目各个家族划分的领地都安稳起来。
查理把事情都丢给亚瑟,美其名曰锻炼,理由现成的,你看人家海雕家的艾伯特,都能独当一面了,你这下一代都有了,铁板钉钉的族长继承人,事情归你了。
亚瑟虽然不到被使唤的团团转的程度,也要每天定点定时打卡做事。
于是他儿子就成查理怪老头的玩具了。
老爷子顶着一张中年帅大叔的脸,每天早晨到家里来把路易及克里斯给他打包的东西拎走,表示要享受“老年生活”。
克里斯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个画风奇诡的免费保姆,几乎就从育儿生活里脱离出来了。
算算从去抱了蛋开始,也就差不多一年时间。
抱窝的时候天天琢磨着蛋怎么变成个大活人,一半儿时间画图,一半儿时间陪着亚瑟一起学习,研究心理比父爱多。
等到小娃娃出生,开着光脑二十四小时监控,除了研究之外,更多的是对脆弱幼小新生命的敬畏珍惜。
因为未知、因为弱小、因为对一个生命的责任,他很是过了好几个月小心翼翼的日子。
小家伙也讨人喜欢,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让人从内而外不由自主就爱心爆棚,更别提克里斯亲自抱了好几个月孵出来的。
但是事情到这里就逆转了,很快你就发现你认为软乎乎的小家伙,好像力气不比你小,他飞的跑的比你还快,吃的比你还多……
在克里斯看来路易太逆天了,或者说金雕家族太逆天了,一日三遍见风长的速度,没等纤细敏感的父爱神经在身体里扎根,小家伙就长成金刚了。
长成金刚也就算了,他很快用强悍的破坏能力和闯祸能力,把克里斯心里残余的柔软怜惜耗费干净。
平日里摔个盘子碗,扒拉一下克里斯弄的小机器,破坏掉家里的桌椅板凳窗户窗帘这些的,都是浮云。
路易小朋友,闹事儿就必须闹的惊天地泣鬼神!
犹记得两个月前还是冬天外头大雪纷飞的时节,路易小盆友出壳不到六个月,父亲出去办公了,爸爸给他准备好吃的肉粥,到厨房看一趟火,小家伙人就没了,徒留一扇开着的大窗往屋子里呼呼灌雪花。
特么的最恐怖是什么你知道吗?他用飞的,从窗户看出去,白茫茫雪花飞舞,了无痕迹!!
克里斯一边儿想打死这个熊孩子一边叫人帮忙寻找,开始的时候就查理老爹还淡定的很,小家伙飞不远,饿了就自己回家了。
随着找了房子半径两里的范围没有人,几个人都急了,这可是大风雪的天气!
路易的翅展还不到两米,万一被一阵风拍的撞到树上墙上晕过去,被雪埋了可就出大事儿了。
然后几乎断天涯的大人都出动可,大家往各种犄角旮旯里翻找他,耗费一个下午,完全没人。
克里斯心里再是坚强,眼里也憋出泪花来了,就算不是怀孕生出来的,没有体内血脉相连什么的,也贴心贴肺养了大半年了,一想到小家伙在哪个地方挨饿受冻,急的心肝肺都是火。
直到傍晚,去给禁闭室关着的士兵送晚餐的雌性大呼小叫抱着路易回来了。
路易耷拉着脑袋,一见克里斯,扑到他怀里就嚎啕大哭,他又饿又冷,一下午的时间见不到爸爸和父亲,快要吓死了。
克里斯惊怒交加,开始的时候琢磨找到这孩子一定要打一顿屁股叫他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找到傍晚天擦黑绝望了,想着的就是只要孩子能安全回来怎么都行。
这会儿完完整整回来了,但是委屈的不行,他热了一下午,眼眶也红了。
巴泽尔担心的很,他可没克里斯这么坚强,一下午一直强撑着,早就掉了好几回眼泪,一见到路易没事儿,强撑着的气儿就散了,摸了摸小家伙手脚都好好地,晃悠了两下就倒了。
查理把他抱回家叫医生,克里斯抱着路易回家,亚瑟感谢帮忙的所有亲人朋友,然后再去查问怎么回事。
巴泽尔回到温暖的室内高烧起来,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吃了药捂着一身汗要再去看看路易,查理无奈用大棉被裹起他一起到儿子家。
克里斯回去给路易盛了一碗粥喂他,边喂边审,“怎么跑到禁闭室那里的?”
路易金棕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可怜巴巴地吐着小舌头吃粥,词汇量不怎么丰富,断断续续表示,“风大,躲进洞,里面好黑,想到外面,有个怪蜀黍不让走……”
听起来是被禁闭室的某个人留住了,克里斯皱眉,等亚瑟问清楚再说。
不一时查理抱着巴泽尔过来,脸色很不好,进门瞪了小家伙一眼,“勇敢和鲁莽是两回事,你要分清楚!”
巴泽尔被他包成棉包放在沙发上,见路易茫然地仰着脸看凶巴巴的查理,显然是不明白他话里的具体意思,小脸儿上的神情分明是吓住了,赶紧呵斥他,“你吓唬孩子做什么?”
说着他伸出烧的滚烫的手去摸摸路易的头脸,“宝贝儿,不怕,查理爷爷不敢打你。”
路易茫然地,“哦。”继续张着嘴求投喂,他午饭没吃溜出去,现在饿极了。
查理还想说什么,被巴泽尔哭肿的眼睛一瞪,气鼓鼓坐在旁边,开始反省自己以前太惯着这臭小子了。
克里斯先给巴泽尔端一杯热果汁,再慢慢吹着粥喂路易,“训他是应该的,要不是看在他也吓到的份儿上,少不了要揍他屁股,今天先便宜了他,以后要记在账上。”
路易急迫地呼呼要求吃饭,对爸爸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完全不明白。
不一时亚瑟裹着一身寒气从屋外进来,总算是把事情弄明白了,先去跟查理汇报,“我把禁闭室里的劳伦斯放出来了。”
查理挑眉,“嗯?”
亚瑟换了家居服,搓着手过来,掐住小家伙胖滚滚的腮掐了一下,“臭小子,屁股上几巴掌给你记下了,等你明年再长大一点。”
果然是亲夫夫,惩罚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路易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转脸送给父亲一个乖巧的可怜兮兮的笑容。
亚瑟不给他好脸,哼一声,给大家讲事情经过。
路易从家里飞出去,大概是风太大了,顺飞飞还行,想飞回家倒不回去了,真个撞了一回树,通往禁闭室的大门框外面还有痕迹。
稀里糊涂撞进通往禁闭室的通道,他就分不清方向了,喊了几嗓子完全没人回应,晃晃悠悠往前飞,正飞过劳伦斯的禁闭室门口。
禁闭室通道再向另一个方向飞,是断天涯向外飞的那些起降台,这个季节这个温度,整个起降台风大的年纪小的孩子和雌性都站不稳。
劳伦斯关禁闭无聊,听到雏鸟翅膀轻轻的响动和叫声以为是幻觉,朝外一看真有个小家伙在门口,还向着起降台飞过去了,估计是因为那边看起来亮一些。
于是他就出声喊住了,“你是谁家的孩子,要到哪里去?”
路易听得明白话,无奈词汇量很有限,磕磕巴巴表示好饿要回家找爸爸吃饭。
劳伦斯知道起降台那边危险,就开了禁闭室下半边的门板,隔着铁栅栏骗他,“我这边有吃的,你飞回去多远啊,先吃两口,很快你爸爸就来找你了。”
路易没打算轻易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就是挺好奇那个门板上下分开,下面门板后面是一排铁栅栏的禁闭室大门,凑近了要看看,被劳伦斯一把就抓住了。
禁闭室当然没有零食,但是到饭点会有人来送饭,到时候就能把他弄回去了。
劳伦斯知道松手了这小家伙必定要去找爹妈,抓住了就没放手,因为太冷了,还从铁栅栏里把被褥塞出去裹了这个陌生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