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火箭筒的发展,近些年少了单兵作战受伤牺牲的悲情英雄,亚瑟作为断天涯这一代金雕的族长,事迹流传的也很广,遇到一两个粉丝还真是挺好理解的。
那个夜莺家族的羽人得了亚瑟在衣襟上的签名,他身后的小伙伴儿一拥而上,签完了彼此抱在一起蹦跶,“嗷~回家要把这件衣服收藏起来不洗了。”
奥萝拉目瞪口呆,本来吊儿郎当的态度都收拢起来一些,她以后也是要成为英雄的,那么现在还是不要留下黑历史的好,否则好像有点儿对不起崇拜自己的人。
一群夜莺族人高兴完了,清清嗓子,为首的那个鞠个躬,“为了感谢您给我们签这么多名,我们准备为您献唱一曲,您有什么想听的吗?”想给偶像单独表演一下,想想就好激动。
亚瑟面无表情,“并……”
克里斯打断他,“我听各位歌声优美,一定是要在丰收庆典上表演的吧,迎客很辛苦,各位就多休息休息嗓子吧。我期待在庆典上听到诸位最美的声音。”
几个羽人昂首挺胸,自豪的很,“我们是承担庆典开场当天表演任务的,但是能为偶像表演是我们的荣幸,您就挑一首曲子吧。”
克里斯看着亚瑟额头的青筋,忍笑忍的几乎内伤,按住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那么,各位就唱最拿手的吧。”
最拿手的,几个羽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虽然离夜晚还很早,但是请允许我们为几位表演一曲《春天的夜曲》。”
然后他们唱了一首没有歌词的纯人声四声部合唱,歌声优美动听,仿佛春夜里随着微风渗入大地的细雨,绿叶舒展大地复苏,听的人心肝肺无一处不熨帖。
克里斯几人和刚进了茶棚的其他客人回以热烈的掌声。
如愿以偿表演完的夜莺族人昂首挺胸一路唱着歌把亚瑟一家三口送到城中心最好的宾馆顶层。
奥萝拉进屋关了门扑倒在沙发上翻滚,“听他们唱歌唱得我筋骨都松了,然后飞过来又飞这么慢,困死了。”
亚瑟拎起闺女的后衣领把她拽起来,“那么去帮你爸爸收拾东西赶紧休息。”上一次是作为普通游客过来游览,除了不太好找宾馆,一直轻松惬意的很。这一回作为断天涯的代表来参加,就麻烦多了,想想刚才那个迎客流程就头疼。
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整个丰收庆典里,这种繁复的丧心病狂的规矩无处不在,吃饭敬酒都有理由唱一首歌,唱到兴之所至全场合唱欢呼,所有人都跟吃了兴奋/剂一样随时都能high起来。
亚瑟简直要疯,下了决心以后断天涯再也不派人过来。
克里斯也是开头还挺新奇的,后面就渐渐无语了,这种音乐剧一样随时唱起来的人生,实在是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比连续在实验室呆六十个小时都累人。
一家人吃了好几场时长超过四小时的宴会,奥萝拉每次都饿着进去好不容易吃饱了,因为活动太长,结束离开时候又变成饿着的了。
终于憔悴地熬到最后一天各族汇演,这是最后一个需要城市代表出席的大型场合,三人决定了看完汇演早早逃走回家。
因为东南颇多血系的部族能歌善舞,节目排了长长两页纸,从早餐开始就有游街项目。
亚瑟昨晚被游隼家来的代表扣住参加酒会,喝到凌晨才回宾馆,天没亮就没外面高高低低的歌声吵醒,气压低的恨不得现场扑杀几只巨兽泄愤。
克里斯无奈地用捂了热毛巾帮他擦脸,又替他按摩头部缓解睡眠不足和宿醉,“最后一天,忍耐!”
亚瑟抱着他的腰哼唧,“最后一次!”回去要找接了帖子的路易练一练。
克里斯收拾好了东西,去奥萝拉房间,门没关,小姑娘睡成个大字,用被子卷了个巨大的卷子包住头,显然也是被吵的不行了。
克里斯把她刨出来,“起来,最后的胜利了。”
三口人带着黑眼圈去了城中心最大的剧院,按克里斯的标准看,这个由织巢族设计建设的剧院,其实已经有了另一个世界里专业演奏大厅的雏形。
能进入剧院的都是各族长老及地位高的人,表演的羽人在剧院里完成了第一次表演后会登上全城巡回花车为外面的民众表演。
克里斯三人的座位在正中央靠前,既不需要仰头,又恰好听看清台上的细节。
此时虽然才是上午,第一场表演已经要开始了。
大厅里的人差不多坐满的时候,主持人登场,克里斯愣了下,竟然是个极乐族的雄性。
在大陆各地游历这么多年,他是去过极乐族的聚居地的,这一族的雄性能歌善舞,并且对色彩敏感,多数从事表演工作或者跟擅长织布的一些部族合作制衣,算是引领东南地区潮流的部族。
他们一般都会和雀目血系成为伴侣,总体是整个大陆上挺普通的一个部族。
大概是因为觉得羽毛很美,这个雄性今天并没有保持影羽状态,而是披着金丝白羽的巨大翅膀,白金色的头发顺滑如丝缎,透蓝的发尾在灯光下泛着水波一样的光。
这是克里斯第一次看到雄性极乐的完整状态,表面上看起来,和雌性差别也不大,美貌的并没有特别偏爱雌性。
这个极乐雄性的主持套路倒是挺平常,先是欢迎各地来的贵客,然后歌颂羽神,感谢他带给大家又一个丰收的秋季,引出第一个节目,某些神殿的请神曲。
除了隼目血系这种大大咧咧的战斗种族,信奉与天斗争其乐无穷,虽然各族聚居地都有神殿,但是也就随便一打理。
大陆上其他血系的部族中,相当一部分是十分虔诚地供奉羽神的。
所以这只请神曲让在坐部分血系的人听的热泪盈眶,克里斯一家三口和附近隼目血系的人尴尬的不行,只觉得是比较好听的曲子而已。
请完了神,许多人坚信他已经降临,后面的节目都是献给羽神的,每一个都、在用生命在表演。
听到高亢入云说不定能震碎玻璃的高音咏唱时候克里斯还能保持镇定,等看到用身心献祭羽神的短剧里演员撕心裂肺的样子时候就浑身不适了。
丰收庆典是个高兴事儿吧?把自己劳动成果丢在一边,相信全部都是神赐的这论调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海雕家的艾伯特坐在亚瑟旁边,终于他忍不住在附近人肃穆的气氛里点点亚瑟的胳膊,用口型问,“兄弟,跑不?”
亚瑟面无表情,回头看一眼后面某些人止不住的热泪,浑身一哆嗦,坚定地,“跑!”
克里斯先去卫生间,奥萝拉要护送爸爸,亚瑟和艾伯特一前一后遛出,从剧院里出来感觉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两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站在树底下聊一会儿天,交流几句政务,艾伯特瞅着奥萝拉活泼地拽着克里斯出来,有些羡慕,“我抱回老大之后也想再要一个,一直没成功。”
亚瑟摸摸女儿的头,笑,“我大概运气好,”看看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花车游街快来了,赶紧逃走吧。”
他话音没落,演出组织者之一扑出来,“亚瑟先生,艾伯特先生,不回去继续看表演吗?”
艾伯特一愣,亚瑟也是语塞,克里斯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看了你们献祭羽神的短剧,我迫切地想回家乡看一看断天涯神殿供奉的羽神,想摸一摸我们被神眷顾的母树,想看一看我家园门前的花草,思乡之情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一刻也等不得了,我们想立刻回家。”
咏叹调谁不会啊,克里斯捧着被酸倒的牙期待地看着那个管事。
管事捧心,“我真狭隘,还以为您不喜欢我们的节目,那……”
克里斯打断他,“不不不,你们的节目是最好的,我保证下次心灵宁静的时候会再来参加丰收庆典,明年见。”
亚瑟看着他的眼色,抬手把女儿甩上天,抱着克里斯咻一下飞走。
留下艾伯特咬着牙结巴,“我也想我们面朝大海的神庙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