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天皇叔,我刚学会绣花,我在你的袍子上绣朵花吧。”御凰雪追着他往他住的清冷的宫殿里走。
“不需要。”他冷漠地说道。
“我绣得可好看了,我父皇母后都说我绣得好看。”她固执地靠过去,把他推倒在椅子上,然后一屁
股坐在他的脚边,从她绣满梨花的小香袋上拿出绣花针和丝线,捧着他的袍子绣梨花。
其实七岁的她哪里有什么绣工,乱七八糟的绣线勉强组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而已。可她很得意,捧高了袍摆给他看,“你看,炫天皇叔,是不是很好很好?”
一点都不
好!他拧眉,没把这话说出来。
她的指尖扎破了,正有一滴嫣红的血从她雪嫩的指尖上涌出来,像一颗明艳的朱砂,映进他的眼中,滴进他的心里。
在这冷漠的地方,头一次有人对他表示出了友善,单纯的小公主并不知道质子是做什么用的!质子就是帝家送给兰烨皇族取乐用的,他们高兴了,就戏弄他一番。他们生气了,就毒打他一次。
渡日如年,他归心似箭,但回去的希望就在一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失去了光泽。
他几乎要绝望了,但御凰雪来了。
她是一把光,把他的前途给照亮了。他打起了精神,开始悄悄看兵法,练武艺,给家里写各种各样呼唤亲情的信。他要回去,他要成为真正的男人,然后回到她的面前来……他要娶这个小公主,让她永远做他心里的太阳和他干涸生命里的月光。
现在他回来了,但她却恨极了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不恨,毕竟,确实是他带着人,挥舞着刀剑杀进了皇城。
他还能怎么办呢?他不可能挡得住父皇的兵马,那些都是父皇的兵马,他想立下战功,这样可以让父皇把她给他……
可是,再快的铁蹄,快不过大火。
他站在她的梨花殿前,看着乌黑的蜷缩在一起的小小尸体,差点昏死过去。
那团黑黑的,就是他想念了七年之久的她吗?七年来的每个夜里,他都对着那件她绣着花的破败白袍思念她。七年来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幻想着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幕。
但他等来的,是又一次的绝望。
她死了!把他的心一起挖走了,胸膛里空洞洞的,漏着风,沉着冰……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她活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还活得水灵灵的,开着她的酒楼,做着她的生意,还嫁了个男人。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成为他的小御儿。
他的脚步停在她的房门口,小元和小歌坐在门槛上打瞌睡,他来了都不知道。
这一整天,两个丫头也跟着累惨了,怕童妙音会打御凰雪,一个一直在府门口站着等他,一个一直在童妙音的院子外站着,只要童妙音挥起鞭子,就会冲进去替御凰雪挡着。这是他挑选这两个丫头后,一字一句叮嘱过的结果。
他的小御儿,不应该再受苦了。
他喉结沉了沉,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
“王爷……”小歌和小元惊醒了,赶紧给他磕头,“夫人不高兴,把门从里面栓上了。”
“你们下去吧。”帝炫天点点头,从腰带里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从门缝里探进去,慢慢地拔开了门栓。
小歌和小元见状,赶紧行礼退下,留他二人相留。
他关好门,慢步走向榻前。
她蜷缩成一团,双拳紧紧地握着,抵在身前。这几晚他观察过她,她一直是这姿势,极度不安,极度防备,极度害怕。
他坐下去,抚了抚她的小脸,把她抱起来,抱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滚烫的额头,低低地说:“你说,怎么让你开心,我都会去做。”
她没完全睡着,勉力睁了睁红红的眼睛,看着他说:“做什么?”
“今天十九。”他抚着她的头发,小声说:“要不要上房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