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有使入朝,请大王回宫。”
楼外,忽然有个清悠的声音响起,南子瞿然惊醒,连忙离开庆忌的怀抱,拭着眼泪,羞涩地说:“南子有些失态,让大王见笑了。”
“不妨,那么……寡人这就回宫了。”
庆忌迟疑了一下,缓缓起身,南子敛衽而起,默默随在他的身后。
庆忌慢步走到门口,一手拉住门柄,略一思忖,回首问道:“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南子一直在背后痴痴地看着他的身影,庆忌一回头时,她攸然低下头去,可是眼神还是来不及避开,尽被庆忌看在眼里。
“妾身……离国久矣,实在放心不下,这就要……这就要回国去了。此次东来,本是秘密之行,大王尽管艹劳国事,不宜……不宜相送。”
庆忌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好,那么,寡人就不相送了。我会吩咐蔡义好生安排一下,护送卫国贺使车队尽快返回。”
“嗯……”南子低低应了一声,忽然抬头问道:“大王,方才你我所言,算是大王对南子的一个承诺么?”
那双明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望着庆忌,隐隐藏着一抹紧张。
庆忌略一沉吟,轻轻笑了:“南子天然妩媚,貌美如花,能得夫人垂青,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人生一大幸事。庆忌何能例外?不过,我说过,唯愿卿心似我心,如果你能对我以诚相待,以情相依,庆忌断不会有负于夫人。”
南子默默颔首,忽然凑身上前,仰起姣好的下颔,在庆忌唇上又是轻轻一吻。
芝兰般的香气沁人气脾,庆忌闭上眼睛感觉着销魂的唇触,不知过了多久,两片柔软至极的唇瓣才依恋不舍地自他唇上离开,南子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心境,依依不舍地轻声道:“庆忌大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庆忌略略拱手,举步出了小楼。
当他的身影闪出去的时候,南子脸上露出黯然神色,粉颈缓缓垂下,南子喃喃自语:“别要痴心妄想了吧,一个骄傲而自负的男人,会原谅你对他的欺骗和利用么?”
南子凄凄一笑,轻轻抚摸着自己晶莹无暇的肌肤,幽幽地道:“南子呵,如果……你不是生在君侯公室之门,没有那一身的牵绊,那该……那该多好……”
庆忌走出小楼时,又驻足回头,向桃花掩映下的小楼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在他心中,此时已少了些对南子的戏弄和讥诮,代之以深深的同情。方才南子自怜身世,一番真情流露的痛哭,庆忌相信其中倒有八成是真的。
仔细想来,其实她和任若惜、成碧这样的女子很像,虽然她表面上高高在上,却也比她们更加的不幸,更加的身不由己。这个时代的女人相对于自汉晋而后的一千年多年间的女人们来说更加读力,所以她们也更具有责任感和理智,有些类似于他的那个时代的女姓,而不像中间这一千多年的女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的附庸。
像小蛮、摇光这样自幼不知愁滋味的女孩还差一些,而若惜、成碧这样自幼就得为了家族和生计而奔波的女子,骨子里都有很深的读力姓和责任感,如果换了她们是南子这样的尴尬处境,相信对自己,也只能采取和南子一样的态度。
想到这里,庆忌对南子少了几分敌意,却多了几分同情。他不知道南子对他的情意有多深,现在也不想知道。同样身不由己的,不只是南子,还有他。他和南子身上都背负着很重的责任,都代表着许多人的利益,谁知道两人的关系未来会如何发展呢?
无论是把男女之间的这种关系升华到爱情的高度,还是仅仅是男人对女色的追求,庆忌都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不是生活中最高的追求。他要为自己,为他的亲人、友人、部属们负责。
庆忌回到王宫后,却见行人司的官员一个也不在,不禁诧异地唤过袁素道:“袁公,你不是说他国使节来访么,人呢?”
“呃……”袁素有些尴尬,他摸摸鼻子,一掀袍裾,双膝跪地请罪道:“请大王恕罪,是蛮夫人传来口讯,请大王回宫。微臣不敢忤逆夫人,只好……,臣有罪,臣有罪。”
庆忌一听哭笑不得,问道:“小蛮急着找寡人,有什么事?”
袁素叩首道:“这个么……微臣不知。”
庆忌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寡人这就去内宫看看,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臣有罪,臣告退。”袁素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站起,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庆忌举步向后宫走去,待他进了小蛮的寝宫,问过了宫中侍女,便绕过宫殿,到了后边池塘上的一个五角凉亭。如今已是三月初天气,江南却已如四五月份般有些炎热了,亭中铺着自越国进贡的上等竹席,摇光、若惜和小蛮三女身着绮罗丝袍,赤着秀气的双足,或坐或卧,正在竹席上笑语盈盈地聊天。
新婚夫妻,床第之事难免多了一些,经过雨露灌溉的三个女子,自肌肤里溢着一股水灵灵的味道,举手投足,于慵懒中都带出几分柔媚气息。
庆忌见了心中欢喜,张开双臂道:“三位美人儿,寡人来啦。”
庆忌大步走进亭去,却不见三女起身相迎,既无人上来为他脱靴,也没有人上前为他除冠,完全不似平时去了谁的寝宫时那种殷勤相迎的劲儿。
若惜懒洋洋地倚在靠枕上,两根玉指拈着一枚红果儿,张开娇美的双唇,轻轻递进口中,吮下果肉儿,把秀气的下巴轻轻一扬,将那果核儿吐了出来,准确地落进席上的一只陶钵里。
摇光躺在若惜的大腿上,斜过眼睛睨了他一眼,然后眼角轻轻向上一翻,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白眼儿。而小蛮么,坐在最外边,挽着两只裤管儿,将白生生的一对小脚丫放在清澈如泉的池水里,轻轻扬手,喂着水中的鱼儿,一大群肥鱼在她脚下挤来挤来,痒得她不时缩一缩脚,长长美丽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却不抬头看他。
“咦?寡人怎生得罪了三位美人儿,怎么都摆出这副模样来给我看?”
庆忌笑嘻嘻地踢掉靴子,自己走上席去,就在摇光身边坐了,一只大手抚上她健美结实的大腿。
“去!少碰我~”摇光娇嗔地拍掉他的大手,娇躯一扭,让开了地方。
庆忌目光一转,瞧见若惜丝袍前襟微微敞开,露出雪白诱人的一道乳沟,便笑嘻嘻地探手过去,在她粉酥娇嫩的胸肌上捏了一把,说道:“还是我的摇光温柔贤淑女,来,告诉夫君,你们到底为了何事呀?”
“讨厌,先去把手洗干净了,否则不准你碰我一下。”
若惜大嗔,忙不迭自袖中摸出一方丝帕,在胸口狠狠擦了几下,把那娇嫩的肌肤都擦红了。
“不会吧?寡人的手不脏啊。”
“哼!”季孙小蛮抬腿踢着水花,把鱼儿都惊得四散游开:“脏不脏谁知道啊?人家突然把你诳回来,没坏了你的好事吧?”
庆忌一怔,想起南子伏在自己胸前痛哭的情形,心中忽然有点发虚:“这几个丫头,不是知道了南子的事吧?”
想到这里,庆忌心中又有些暗恼,他不介意袁素受季孙小蛮之命诳他回宫,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臣下把自己的举动向别人泄露,哪怕那个人是决不会害他的人,是他最亲近的妻子。
“是袁素告诉你的?”庆忌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
“还用袁公告诉我们么,宫里宫外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