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味示弱邀好的嬴蝉儿得到消息,立即发布诏命平息叛乱。此时成智午等人才知又中了这女人的计。他们当初若拒而不受嬴蝉儿的任命,那么虽会惹来嬴蝉儿的不满和排挤,但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如今已经接受了她的任命,就难以再用部族之间冲突的名义同以风、嬴两部落为主的军队作战,而是必须背负起叛乱的罪名。嬴蝉儿出兵平叛,甚或向吴国借兵,都是出师有名了。
一想至此,成智午等人便暗暗懊悔,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吴国即将自顾不暇,又能为这个娘们撑多久的腰呢?
庆忌刚刚把吴国建设的有声有色,个人名望提升到最高点,便连受这样挫折,一时怒火中烧。如果彭城夺不回来,在他扶持之下建立的东夷国甫一立国又再遭覆灭,吴王庆忌必成天下人口中的笑柄。无论是为了吴国眼下的切身利益还是长远发展,庆忌都必须把这股动荡扑杀下去,悍卫他东南霸主的尊严,于是庆忌立即命英淘所部整装待发,同时命国内迅即筹备粮草军饷,准备亲自北伐,剿平叛乱。
越太子勾践收到布在吴国的耳目连夜送来的这些消息不由遥望吴国放声大笑,他马上去见越王允常。越王允常正在吃早饭,一听这消息不禁龙颜大悦,胃口大开,一顿早饭比午餐吃的还多,被烛庸气出来的头痛病也立马见好。
越王允常其实早就受够了来自吴国的窝囊气,要不是王儿勾践苦苦劝着,他此时已经不知又伐了几次吴了。反正允常伐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战败,立即奉献珠玉美人乞和便是。吴人如想彻底打败越国,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可吴国旁边还有一个虎视耽耽的楚国,吴国又岂敢对越国孤注一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接受乞和了事。
所以允常对起兵攻吴一直是有恃无恐,只是他素来信服王儿的智计,所以才在勾践“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劝说下隐忍了这么久。如今一见王儿也赞同发兵了,允常大悦,立即命大夫曳庸赶赴楚国同费无忌取得联系,商量联合出兵。命上将军皋如立即整理军备,征召士兵,做好伐吴准备。
勾践同其父越王允常商量已毕,允常磨刀霍霍的准备伐吴,勾践一转身便去找大司徒了。他带了父王的命令,从大司徒若成管理的国库那儿领了上等葛布五万匹,越国凉席一万领,蜂蜜九大桶,狐皮五双,棘枝十船。
当时贵人皆着丝绸,平民才着葛布衣裳,齐纨鲁缟就是最有名的丝织品。不过夏天身上穿着丝绸十分不舒服,贵人的内衣也常穿葛布。葛布需要入山采集葛藤,沤制抽丝之后,纺成葛布,上等葛布柔软透气,染色之后看起来不比丝绸差,而且更加舒适。越国用竹蔑制的凉席做工精美,那时的人到了哪儿都是席地而坐,身下缺不了席子,因此越席也是畅销天下之物。至于那十船棘枝,却是制做箭矢所用的材料。
勾践备齐了东西,便派大夫皓进运往吴国,表面上看这是听说吴国出兵北伐,作为附庸小国竭尽所能以示支持,在吴王庆忌面前摆出一副恭顺驯服的模样,以消解他对越国的警惕。同时对大夫皓进秘授机宜,沿途观察吴国动向,看看庆忌是否真的率兵亲征,像御儿城这样的越国北伐必经的军事要塞兵力部署如何,以及姑苏城中如今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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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大夫皓进一路北上,一路同越国安排在吴国的秘探取得联系,利用秘探的隐秘身份和自己越国进贡特使的官员身份,从明暗两方面着手探察吴国情报,随时返报越国。
此时,郁平然也早已到了鲁国,先见了鲁公姬宋,然后在馆驿住下。随后找机会先拜访了庆忌的岳父叔孙玉,叔孙世家一直把持着鲁国的外交大权,做为吴国使节,去拜访他本无不妥,何况他又是吴王岳父,可谓公私皆宜。
叔孙玉听了郁平然来意,考虑到庆忌是自己的女婿,他的势力越强大,自己在鲁国的地位也就越扎实,于是欣然应允,找了个机会便把季孙意如也请上门来共同商议。
季孙意如对援吴一事无可无不可,唯一的顾虑便是鲁公姬宋,他是熟知因季孙小蛮之争,鲁公姬宋和吴王姬庆忌之间的过节的。为了能既帮助了吴王庆忌,又不会和鲁公姬宋闹得太僵,季孙意如颇费思量。
这样你来我往,私邀密议的过了十多曰,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稳妥的办法,晋国六卿作乱,齐国出兵邀各国在盖与休兵议和的消息便传到了曲阜。季孙意如闻讯大惊,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才,也知道晋国分裂,对齐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快,齐国就有可能再度大会诸侯,称天下霸主。到那时,齐国对近在咫尺的鲁国将更不客气,尽快平息东夷之乱,引吴国北上,才能拉一个帮手对抗齐国。唯有保住鲁国,他们的身家姓命、权势地位才有保障。
因此季孙意如再不迟疑,立即答应了郁平然的要求,并邀齐叔孙氏、孟孙氏,联名上书,态度强硬地要求国君署印同意。
还在挖渠治河的孔丘闻讯立即上书痛陈厉害,他认为齐国虽然强大,且时常侵压鲁国,但是齐鲁两国几百年的兄弟之邦,虽有扼鲁之意,同时也起着存鲁的作用。而吴国南方野蛮,庆忌雄心勃勃,其志在于天下,若引吴兵抗齐,同时也是给自己引来了心腹大患。鲁国如今和吴国是盟国,如果不想与吴国闹僵,不如鲁国出兵,以攘助吴国的名义帮助东夷女王平息叛乱,这样一来,鲁国对东夷有匡扶之恩,有东夷在,便可以起到缓冲作用,不必使鲁国直接与吴人接触,同时又能保持鲁国的仁义之名,壮大鲁公的声威。
这份奏书呈进宫去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孔丘再接再励,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左一封奏疏,右一封奏疏,最后等来的不是鲁公姬宋的问询意见,只有他冷冷淡淡的一道旨意:“孔丘治河不力,辜负寡人厚望,即曰起免去大司寇职,夺去治河之务,改授散秩大夫。
看完姬宋的旨意,孔丘心中一阵悲凉,“哗啦”一声竹简落地,那高大的身材在灯影下佝楼起来,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