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坐到罗汉床上,端了茶盅抿了一口,才抬头笑着附道:“看来咱姐妹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儿个左右无事,就想来三弟妹这里唠唠嗑。噫,怎么不见玥姐儿?”
“她跟三爷去园子里玩了。这丫头,野着哪!”说起女儿,江氏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
段氏也笑道:“玥儿这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只可惜媛姐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做下那样的事。要是名声传出去了,以后大了说亲都难哪。”
江氏冷哼一声,“呵,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媛姐儿之所以变成这样,苏姨娘也脱不了干系。这回算是走大运了,居然靠着肚里的那块肉逃过一劫!”
“我知道弟妹心里不爽快,可老太太发了话,我就是有心要责罚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是二弟妹,心里只怕更苦。若是苏氏这胎生个女儿还好,要是生了儿子……”
“就算她生了儿子,那也是庶出,难道还越得过锦哥儿去?”
“可二弟平素就极疼这个苏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以我说,二嫂这人也太实诚了。要以我的脾气,当初就不会同意让那女人进门。这么些年了,二嫂暗地里受的气还少吗?”
江氏满肚子的火气,一心只想着她的玥姐儿,连二房的宋氏都怨怪上了。
这话也只有江氏说得理直气壮,长房二房都有妾室。五房又是庶出,更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段氏听得心里并不舒服,大爷房里的周氏,可不止一次地给她添堵,还顺利地生了儿子。儿子虽然也尊她一声“母亲”,她也曾想方设法地离间过他们母子的感情,可到底血浓于水,素哥儿还是与他的生母亲近些。
江氏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同意?孩子都快要生了,不同意又能咋样?难道还能让秦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不成?
段氏微微蹙了蹙眉,语气也淡了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三弟妹这样有福气的。说起来,玥姐儿都六岁了,你们夫妻也该给她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江氏脸色一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段氏笑了笑,又抿了一口茶,才站起身来,“怎么说,老太太都是最疼玥姐儿的,苏氏母女的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既然三弟在家,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改天再来叨扰。”
段氏话里有话,江氏哪有不明白的,老太太特意让段氏走这一趟,便是不想让她再追究了。反正玥姐儿也没吃亏,姑且放她一马吧,想着便也跟着起身,送了段氏出文馨院。
秦玥从园子里回来的时候,顺手采了一把海棠枝插瓶。
三爷早被管事叫走了。
江氏送了女儿回皓月阁,然后陪着她练字。
秦玥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十分漂亮,喜得江氏眉开眼笑,直夸她有天赋。
秦玥微笑,前世今生加起来,也足足练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写得不好?这还是她藏了拙的缘故,否则敢让天下第一名家拍案叫绝!
当年的紫衣公子,可是六艺俱绝,才智惊人呢。
她现在的身体虽然才六岁,不便展露过多的才华,但偶尔小露几手也是可以的,否则岂不负了“聪颖早慧”的名声?
江氏陪着她练了一会儿,就被二太太宋氏派来的人请去了。
江氏一走,秦玥也没了练字的心思,托腮坐在罗汉床上发呆。
慧觉大师,他究竟知道多少?
那位给她留下箱子和空白手稿的前辈,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