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别院依山傍水,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中,夏曼殊日子过的颇为悠闲自在。
懒洋洋地从冒着热气的汤池中起身,擦干身体,夏曼殊接过凌霄奉上来的宽敞舒适的睡袍穿上,鸢尾捧着干净的布巾上前,滤去她发丝上的潮湿水汽,将湿透的布巾放进小丫头捧着的海棠花式托盘中,新换了一块松软的布巾替她擦干仍然滴水的头发。
困倦酸软的身体在温泉水的滋润下得以舒缓,夏曼殊掩唇轻轻打了一个呵欠,赤足踩在白玉铺设而成的岸边,在一旁的贵妃软榻上坐下,将玉足伸进撒着玫瑰花瓣的铜盆中,洗净双脚,任由桂枝替她穿上软底绣鞋。
穿戴整齐后,端起软榻旁边小几上的茶盏,金黄色的茶水上飘浮着几丝线状红花,夏曼殊端着茶杯,并没急着入口,面带惑色,问道,“桂枝,这是藏红花吧?”
“王妃果然好眼力,”桂枝笑着道,“这乃西域进贡的西藏红花,有活血养颜、滋补气血、通经止痛功效。
夏曼殊轻轻蹙眉,前世小说宫斗宅斗剧中,藏红花俨然是神物一般的存在,打胎滑胎必备良药,要知道那些言情小说宫廷剧中的不论女主还是炮灰女、女配,但凡闻一闻麝香、藏红花,肚子里怀的那块肉就掉了,比杀人放火还要更容易得手。
“我还以为这个是用来打胎的呢。”夏曼殊自嘲一笑,轻轻抿了一口,“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王妃您说的也没错,”桂枝凝色道,“藏红花少量服于对人有益,对风湿劳损也是有效的,不过用量每天不能超过十根,倘若量多的话,长期服用下,是会导致人不孕的。”
“大量藏红花熬出来的汤水,颜色看上很是暗沉,嗅觉上也不是同于少量煮出来的茶水,很容易分辨出来的。”桂枝笑着解释道,说完一脸郑重补充了一句,“孕妇是忌用的。”
“今天倒是长了一番见识,”夏曼殊轻笑,“看来有些时候根深蒂固的想法可真是害人不浅,没成想藏红花还是养生圣品。”
主仆几人正聊着有关藏红花的话题,便见锦葵匆忙从一条小道上走了过来,面色不大好看,似乎谁给她气受了一般,锦葵朝夏曼殊行了一礼,闷不吭声站到一边。
“你这规矩学到哪里去了,主子面前也能甩脸色,”凌霄轻斥了她一句。
“奴婢失态,”锦葵噗通一声跪在夏曼殊面前,“请王妃恕罪。”
“你且说说怎么一回事,”夏曼殊面露不悦看着她,锦葵咬了咬唇,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奴婢去厨房提膳食,路还没走到一半,经过假山的时候,听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丫头,躲在假山后,说主子的是非,奴才不愤,与人争吵了几句。”
“哦?都说了些什么闲话呢?”夏曼殊饶有兴趣的问道,又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锦葵。
锦葵看了看王妃脸色,见她脸上并没怒色,心中更为王妃抱不平,气愤愤道,“那几个作死嘴碎丫头,乱嚼舌根,血口喷人,说通房乔芷萱暴病身亡皆因得罪了王妃,才惹来这样的惨死下场。”
“糊涂的东西。”凌霄厉色道,“那些不长眼睛的东西乱说也就罢了,这话也是你能不过脑子对王妃提起的,没的污了王妃的耳朵,乔芷萱的死与王妃有何干系,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死了便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奴婢……,”锦葵红了眼圈,低低伏着身体,额头贴在地面,不敢在开口。
“道听途说的疯言疯语又岂可尽信,”夏曼殊淡淡说道,“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放下手中的茶盏,揉了揉额角,“说来说去,人正不怕影子斜,你回去仔细反省,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冲动行事。”
“多谢王妃饶恕之恩,”锦葵哽咽着道,抹了一把泪,又羞又愧掩面急匆匆退了下去。
“不用再遣人去提食盒了,”夏曼殊懒懒地的躺到软榻上,神色淡然道,“突然之间没了胃口。”
凌霄摆了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了下去,仅留下了鸢尾、桂枝。
北苑。
一个粗使小丫头形色匆忙地进了院子,推开门,对坐在窗下的陈侍妾道,“主子,奴婢亲眼看见锦葵哭着从王妃那边跑了出来,想必消息已经传到王妃耳中了,奴婢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王妃身边有人出来去厨房拿午膳。”
侍妾陈金玲微微勾起唇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去转告雪杏,她交代的事情我会一一照做。”
小丫头忍下心中惊惶,面带不安的领命去雪杏那边,陈金玲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柔嫩的掌心刺破,她仿佛没闻见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血腥味,更美看见顺着手指缝隙往下滴的鲜血。
快近傍晚时分,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暗沉了下来,黑沉沉的云层将天空遮住,大风骤起,须臾,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
正房里,夏曼殊依靠在松软的迎枕上,盯着窗外被风吹的花枝乱颤的桃花看。
从天垂下的雨幕中,凌霄从游廊下跑了进来,锦葵忙掀起帘子,拍去她身上沾到的雨水,急切地问,“发现了什么没有?”
“外面风大雨大,”凌霄拢了拢因走的急而散乱的头发,“进去说。”
桂枝倒了一杯温热茶谁给她去去寒气,凌霄喝了一大口,才喘匀了气,理理衣襟走进内室,“王妃,王福宽带着人将正房殿前殿外,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不负众望在后殿井边石头底下发现了一些东西。”
凌霄一脸沉重将拢在袖子中几个扎着金针的木偶呈到王妃眼前,夏曼殊扫了一眼,并没接过,眼中闪过一抹阴鹜之色,“自秦汉时期,到现在,巫蛊之术,不知罗织陷害死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说到巫蛊诅咒,上到皇族宗室,下到市井升斗小民,无不惶恐不可终日。”夏曼殊冷厉道,“今日之事,吩咐下去,谁是传出去半句,谁也别想活了。让王福宽派人紧紧盯着雪杏、陈金玲身边所有人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