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儿来了,自然是天灵子首当其冲的迎了上去。就见云仙儿领着四名女侍卫,一改往日容妆,发髻高挽玉面明丽,服饰炫彩腰佩宝剑,丰神伟仪神采飞扬。
天灵子猛见她,宛若云中神女,冉冉而来,不禁又惊又喜的张大了眼睛,竟然一时间口拙舌笨的说不出话了。
忽听,钝秀才在他耳边低低的声音说:“女为知己者容啊!”
他这才激灵惊醒了,慌忙抢步上前,抱拳笑叫:“哎哟,恩人哪!猛见你丰神伟仪,光彩照人而来,我都不敢相认了哟!”
云仙儿莞尔一笑,微红了脸庞,笑问:“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天灵子笑呵呵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说着,急忙双手搀扶她进屋门。
云仙儿也不拒他,任他搀扶着上台阶走进屋中,就笑吟吟问:“吃住还习惯吗?”
天灵子忙说:“习惯习惯,习惯的恨哩!”说着,忙不迭拂去木椅上不存在的灰尘,搀扶她安坐,就手忙脚乱的给她提壶沏茶。
云仙儿见钝秀才和笑盈盈拘谨的向她笑,就含笑说:“都坐吧,别客气!”
天灵子也就忙着一边给云仙儿沏茶,一边向钝秀才和笑盈盈说:“别客气,别客气!坐坐,都随便坐吧!”俨然他已是这里的乘龙快婿了。
云仙儿就不禁笑嗔他:“你也坐吧,别瞎忙活了!”
天灵子忙连连点头答应说:“好好,坐坐,都坐都坐!”说着,见女侍卫们都在一旁站着,钝秀才和笑盈盈远远的坐在对面。他就有意无意的,将椅子挪在云仙儿身边,打着哈哈坐下说:“我也坐,我也坐!”招得一旁的笑盈盈,鄙夷的撇嘴瞪了他一眼。
他装作没看见,忙赔笑脸问云仙儿:“恩人最近很忙吗,要不要我们去尽一点绵薄之力呀?反正我们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云仙儿笑说:“也没别的事忙,你们就在这里好好游玩吧,有什么需求尽管直言好了!”
天灵子顺口就问:“不是说你们要打仗了吗?”问出口了,就后悔了自己这张臭嘴太顺溜了。
云仙儿果然收敛了笑容,望了他一眼,随又勉强一笑说:“打就打吧,我们会誓死保卫家园的!”说着,眉宇间就凝聚了一团肃杀戾气。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钝秀才和笑盈盈就吓得忙向天灵子暗使眼色。
云仙儿冷眼也看见了,就又淡淡一笑说:“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吧!我们三苗,国富民强,有的是精兵良将,不怕它们联手欺负我们的!”
天灵子忽就想起来了史书上记载的,三苗人国破家亡,国君马雚兜投南海而死的悲惨命运。他一时间就头皮发瘆,阵阵寒气袭上了脊梁骨。不禁低声的问云仙儿:“这到底是为了啥呀?你们三苗人如此兴旺家帮,安居乐业,热情好客;禹帝又是千古贤明圣君,怎么就容不下你们三苗国呢?”
云仙儿不禁瞪了他一眼,转念就一阵冷笑了说:“这大约就是人常说的‘出头的橼子先烂’吧!正因了我们三苗人智慧天下,国力不断发展强大,所以他们都害怕了、嫉恨了、联合起来要置我们于死地而后快了!但是,我们三苗人不是怕死的颤栗羔羊!既然上天恩赐了我们的过人智慧,恩赐了我们这一片世代相传的母土,我们就一定会保住这片热土,他们休想抢占我们一寸土地,掠夺我们一只羔羊!”说着,不禁手握剑柄情绪激动起来了。
天灵子就一时间不敢再说这话题了,刚想陪笑脸岔开话题。
不想,直脑筋的钝秀才却冒了酸气,叹息说:“这就是天嫉盈满,人嫉炫富啊!论起来三苗人冤屈,禹帝也没有过错!历史要前进,社会要发展,人类要进化,这国家体制也得顺应天时地理自然民情,需要完善改革了。天下一统是天意民心所向,而你们三苗国诸般虽好,若持强不顺应这历史潮流,也就很难,”刚说到这里,猛觉笑盈盈暗扯他一把,他这才顿住口,发现对面的云仙儿,正一脸阴戾怒气的望着他。他登时惶悚的勉强一笑,忙求救的向天灵子望视。
天灵子眼见云仙儿变了脸,忙尴尬笑说:“听听你这酸秀才,都唠唠叨叨的胡说些啥呀?啥天意、地理、历史潮流,又是进化论乌七八糟的了?”说着,就向云仙儿嘿嘿的笑。
不料,云仙儿嚯的起身,冷冷的说了一声:“告辞!”随拂袖而去。
天灵子跳起身,忙陪笑脸说:“恩人恩人,息怒息怒!你不知道,这钝秀才就是个口没遮拦的酸腐人嘛!”
云仙儿不理,气咻咻一径去了!
天灵子不觉站在门口愣怔了一会。猛的踅身,手指钝秀才鼻尖,咬牙切齿的骂:“你个钝秀才今日这是脑瘫了吗?你以为这是在咱们文明老家畅所欲言吗?这可是对四千年前的,还没开化的老祖宗讲话呀!天哪!啥叫非议朝政?这就是非议朝政,罪该当诛,你懂不懂啊?”
忍不住又骂:“钝秀才呀钝秀才!就算你脑瘫,难道连眼睛也瞎了吗?不见我先前只说了一句‘禹帝是千古贤明圣君’的话,她就想和我翻脸吗?多亏了她心中有我,才不好对我发飙呀!可是你钝秀才还不知趣,还敢在她的逆鳞上触摸啊?你这不是‘背着鼓寻槌(捶)’吗?”喊骂着,禁不住抖搂双手又叫:“完了完了!我看一会儿就该有人来,轻则轰咱们滚蛋,重则又要烤你钝秀才的羊肉串了呢!”
钝秀才也心慌了,忙问:“要不,咱们赶快逃走吧?”
天灵子瞪眼问:“开溜?溜那里去呀?只怕这会儿咱们已成瓮中之鳖了!”
笑盈盈迟疑的问:“我看那个九少主不会那么小气吧?再说了,兴盛也是就事论事,实在也没说出啥大不了的错话呀?”
天灵子哭笑不得的说:“亏你还是高知分子呢!那清朝的乾隆皇帝圣明吧,可那一字忌讳的**,砍掉了多少无辜者的脑袋呀?何况咱们钝秀才,今日还当着我恩人女朋友的面,大放厥词,这还没说啥大不了的错话吗?”
笑盈盈憋不住“扑哧”一声失笑了,瞪眼嗔说:“行了行了,还是恩人女朋友哩?说这话也不嫌臊的慌,我都替你脸红呢!”嗔着,就问:“你也别再废话了!只说这事咋办吧?咱们是逃走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天灵子才一迟疑,钝秀才忙陪笑脸说:“要不你去再劝劝她吧?她好像对你印象还不错!”
笑盈盈却冷笑说:“啥印象不错了,人家都是女朋友了,自然是见面一句话,就能替咱们开脱这千刀万剐的滔天大罪哩!”说着,就带笑不笑的定睛瞪视天灵子,喊说:“你快去呀?还耗在这里干啥哩!”喊着,伸手就猛推天灵子一路踉跄出门。
天灵子红脸笑叫:“是钝秀才闯了祸,你凭啥让我去伸长脖子让人砍嘛?”
笑盈盈带着酸意,喊骂:“凭你是她的男朋友呀!滚,快滚上南柯,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真是把我们现代文明人的脸,都让你一个人丢光了!”
天灵子刚想再叫,钝秀才惶急抢上前,低声说:“你们别闹了,有人来了!”
天灵子和笑盈盈这才丢开手,回过头望,果见云仙儿的两名贴身女侍卫,手握腰间剑柄,面无表情的齐步走来。三个人顿时都慌了神。
天灵子眼见她们走到面前了,这才慌忙抱拳,强出呵呵笑声说:“二位姐姐来了,快快请屋里坐,屋里坐!”
两名女侍卫还礼,一侍卫就说:“奴婢奉我家九少主之命,有请贵客!”
天灵子略怔一下,忙问:“请我们都去吗?”
女侍卫说:“只请贵客一人前往!”说着,退后一旁伸手说:“贵客请行!”
天灵子欣喜的说:“好好,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不禁回过头得意的望笑盈盈,见笑盈盈劈脸一旁,故作亲昵的整理钝秀才衣襟,他就笑呵呵说:“你们在,我去和恩人说说话!”说着,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天灵子一出驿馆,就被请上了一辆遮盖严密的牛车,两名女侍卫也上车坐在了他两边。他只道这是身为九少主的云仙儿,与他私相约会不便张扬之故,就一时间激情荡漾,如含蜂蜜,香甜的笑逐颜开,合不拢嘴巴了。
一路上,天灵子就对身边的女侍卫赞美说:“你们九少主可真是一位宅心仁爱,冰雪聪慧的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哩!”
两名女侍卫笑而不答。
天灵子见她们不理自己,就又玩笑的说:“看来,你们九少主对待下属很严厉哟!”
两名女侍卫依然默不作答。他就望着她们眉清目秀的脸庞,禁不住豪情的呵呵笑了起来。
牛车穿街过巷了好一会,终于就停下了。两名女侍卫掀开车帘,请他下了车。
天灵子满以为到了殿宇恢弘,富丽堂皇的香宫内苑,再不想,下车一看,就吃了大惊。就见这里,巨岩大木结构的宏大房屋中,松明火把煌煌烈烈,四围满布着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行刑架上,血腥冲天!一台台行刑架上,都锁绑着血水淋淋,凄厉号叫的囚犯,一群群如狼似虎的侩子手,都正在残忍的工作着——有的在割鼻挖眼,有的在剥皮抽筋,有的在卸胳膊卸腿······
他顿觉头上轰轰的鸣响起来,惊心动魄的煞白了面皮,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他不禁回过头望视身边女侍卫,却见她们都在面无表情的,观看着眼前的工作场面,就向观望一湖静水,一群家养的猪羊在啃食草料似的无动于衷。
他战颤着声音问她们:“你们,你们不是说九少主请,请我吗?怎么,怎么又带我来了这里?”问着,却见她们置若罔闻不动声色。他禁不住喃喃的说:“天哪!太触目惊心了!太残忍了,太惨无人道了啊!天哪······”
一名女侍卫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平静的说:“他们都犯了,正在惩罚他们罪行的一类罪名,有杀人犯,纵火犯,盗窃犯,抢劫犯,欺男霸女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