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是有点贱。

黑魔王看着卡瓦略一副爱咋咋地的神情，反而越来越觉得此子非池中之物，爱才之心顿时大炽。

可是转念一想，我黑魔王难道还要跟别人去抢徒弟？这也未免太丢人了吧？

耶古桑提亚的确有骄傲到这个地步的资本，倒也不能说他矫形，但是这么一来，黑魁首大人未免纠结起来。

他看了卡瓦略一眼，微一沉吟，道：“阿隆索那个家伙，炼金术上确实厉害，你们能当他的徒弟，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吧。”

卡瓦略淡淡地说：“我等的水平，入不得行家法眼，倒是你和老师谁更厉害让人倍感好奇。”

黑魔王闻言一滞，正想开口，却见卡瓦略闭上了眼睛，微微笑道：“你这个神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不必讲，我懂的。”

黑魔王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家伙水平不知如何，挤兑人的本事倒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被人说到心中痛处，黑魔王也没了收徒的兴致，冷冷地道：“无知小儿，本王如何行止，自然没必要同你解释。我问你，阿隆索平日都教你们些什么？”

“上课教什么，我们就学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且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卡瓦略讽刺道：“堂堂黑魔王，把我们三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堵在这里，问东问西，你不觉得丢脸么？”

当然丢脸，但是黑魔王自己是不肯承认的。

他居高临下地问：“若如此说，我把你们都给弄死，然后抓来一个老师审讯，就不算丢脸了？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难度。”

卡瓦略眉毛一扬，冷笑道：“今日既然落在了手黑心黑的阁下手里，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还没能打败老师，成为大陆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卡瓦略神色略有些黯然。

黑魔王闻言大笑起来。

阿隆索生在这个时代，或许对于炼金术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炼金术士们来说，几乎就是一座大山。黑魔王千年的修行被他十年的功夫超过，已经有些灰心，听得卡瓦略这么说，只是不屑：“你想超过阿隆索？难，就算想过本王这一关，我看也不可能了。”

卡瓦略眼神清亮，注视着黑魔王：“老师说过，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老师的实力确实让人绝望，不过话说回来，阁下你的水平……”卡瓦略没接着说，只是摇摇头。

这一顿只气得黑魔王三尸神暴跳，七窍里生烟，他看出卡瓦略根本无惧死亡，可是现在来看，他除了一道死咒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惩戒之法。

“罢了罢了，跟你们三个人费什么话，浪费本王的时间。”黑魔王抬手一个咒语，罗宾目光茫然地倒在了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再看另外两个人，安迪恐惧更甚，浑身抖得厉害，卡瓦略也没有那么平静，只是那种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畏缩。

怎么看都是蔑视。

黑魔王也不想多说，准备灭口之时，安迪突然跪了下来，头如同捣蒜一样磕在了地板上。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磕着。

卡瓦略先是瞠目结舌，然后怒喝道：“无耻!懦夫！”

卡瓦略想来淡定平静的脸上爬满了愤怒，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的好友竟然会低头求饶。卡瓦略大声喝道：“安迪，你这么做，作为徒弟给老师丢人，作为朋友给我丢人，这且不说，你把自己的尊严都丢尽了。你将来还怎么做人？”

安迪的额头都是血，双目鲜红，他躲闪地看了卡瓦略一眼，声音沙哑几不可闻：“我，卡瓦略，我从来都不如你，没你帅，没你聪明，没你强大，没有能讨老师的欢心。我也不和你一扬会去想那些大道理。我只想活下来而已。”

卡瓦略可以对黑魔王横眉竖目，却在这时候心若死灰，不想再理会这个昔日朋友，干脆把头别过去，眼不见为净。

黑魔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安迪：“今日我放过了你，你就算活了，将来还怎么在大陆做人？”

安迪闻言一颤，艰难地说：“希望您能收留我，让我在您的门下学炼金术。”

卡瓦略已经决定不和安迪再说一句话，可刻闻言依旧忍无可忍。暴怒过后就是平静，他猛然转身凝视着安迪，仿佛立誓一般说道：“安迪！你怕死就罢了，还玷污老师的门庭！今日我若不死，来日一定手刃了你这个叛徒，为老师清理门户！”

安迪也撕破了脸皮，红着眼睛说：“就凭你手无缚鸡之力？我拜在魁首门下，不像你一样，只能学些人畜无害的炼金术，你有什么本事杀我？”

卡瓦略淡淡一笑，只是最后看了安迪一眼，仿佛要把这张脸死死地记在心里面，然后就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黑魁首看着安迪，心中忽然有些感叹。

这个人……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