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贤,你带着人跑回来了,叔公们呢?”
肖恩善刚算计罢肖家沟子村的日伪,溜下山岭进沟子。
迎头遇上肖传贤带着炮排,傻愣愣地呆坐垂泪。
看看只剩下十来个后生,不由得猛地瞪大双眼,神色凶狠得像要吃人。
“爹,不是俺不懂事……”
肖传贤咬得下唇冒血,示意老爹看看那些后生。
生怕那些叔公辈老爷子们年老体衰,对上小鬼子肉搏吃亏。
肖恩善自己带头,将旅座特地配备的驳壳枪给肖圣禄,其他指导员、排长、排副也照做。
现在这些带着孝心的驳壳枪,全挂到后生们身上。
且肖传亮一人,身上就背了三把。
这意味着,他这个侄孙辈排长,要是不把叔公们的孙儿带出来,那就该下地狱了!
“你个蠢崽子!不会带他们出来后,你自己回去啊?”
肖恩善沉默一会儿,却挥猛然拳砸向儿子胸口。
“叔,你、你这可是体罚下属,俺是指导员,有权……
“俺有,这啊,有权向旅长控告你!”
带着通讯员紧张布置交通沟暗记的肖传亮见势不妙,用力拽开愣愣站着挨揍的肖传贤。
梗起脖子涨红着脸,很是没有底气地行使指导员权力。
别看肖家子侄须得依照传统上私塾,肖传亮却忤逆长辈偏就跑北平去上中学。
可他骨子里,还是极其忌惮族中长辈,尤其是这位族长老叔。
“啊……叔……”
肖恩善长啸一声老泪横流,猛地双腿跪地,抱头嚎啕痛呼。
他站立的位置,正好看得见七丈崖。
只见那儿腾起冲天爆炸烟尘,跟着大半个山崖都坍塌了,山崩地裂地滑向横河。
“恩善,你个臭子,给谁嚎丧呢?”
“哈,就是!俺们还没死呢,他个小东西就嚎上啦?”
“还不快来抬你叔,真想你叔们都死绝了,还是咋的?”
沟子下方,却传来一阵笑骂声。
老爷子们还都活着,只是全都受伤了。
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能够活着钻出七丈崖,活着跑到这边来。
要不然也就不会倚老卖老,无视“长官”地下令孙儿辈们先走了。
肖传亮带着后生们先走之后,老爷子们自己进行分工。
留下四个往铸铁炮内捣鼓梯恩梯,准备像培训的那样做成最后引爆的特大号炸弹。
其余十五人,分作三个五人小组,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出坑道。
拿着那叫斗笠炮子的玩意儿,分头顺着战壕闪进三处受敌面。
躲在掩体内也不露面,觉得哪儿最有可能被日伪用作仰攻路线,就冲那儿甩一个斗笠炮子出去。
然后竖起耳朵倾听,有哀嚎声的就多来一两个,甚至是几个。
这所谓的斗笠炮子听起来土气,表面看也就两顶加了木片骨架的大号秸秆草帽合一块。
实际上,却是装了一颗梯恩梯用药量三百克、碎锅片半斤,总重近二斤的刻槽铸铁弹,类似明清时期的神火飞鸦。
居高临下甩出去,飞得远不说,爆炸造成的有效杀伤半径,不输于一颗等重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