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熙送给乔亚楠吊坠很好看,白玉环珮莹润生辉,中间缀了一颗红玛瑙,白的如雪,红的如霞,红白相映,漂亮极了。
乔亚楠爱不释手,好半晌,恋恋不舍道:“我经常干粗活不能戴这么精致的东西,我觉得美婧很衬这个吊坠,我转送给她行不行?”
一个大财迷,即使看不出价值,也不应该这么随意地想转送给人吧?纪怀熙愣了一下。
“美婧是肖豫北大伯的女儿,好可爱的小姑娘……”乔亚楠以为纪怀熙舍不得,忙替肖美婧说好话,把肖美婧被撞残疾却没有迁怒于人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赞不绝口。
肖天培的独女不会缺钱也不缺玩意,不过,难得亚楠喜欢她,纪怀熙也便不反对,还提出,陪乔亚楠先去医院送礼物,然后再去吃饭。
“咱们带着你妈一起去,多外出走动,对你妈身体有好处。”上车后,纪怀熙提议。
乔亚楠自然没异议,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个疯子母亲没面子。
看到纪怀熙,柳凌立刻把视线投向那件红色旗袍,眉间跃跃欲试神色。
这些年自己真的疏忽母亲了,母亲很喜欢出门,也盼着有人陪着她的,乔亚楠眼眶有些酸涩。
“生活的担子压在肩膀上,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不关你的事,以后经济好转了再抽时间多陪阿姨。”纪怀熙温声道,语毕,眼睛有些空茫地望着前方虚无处。
他想起他奶奶了吧?伤心子欲养而亲不待!乔亚楠一惯粗线条的,忽然就看懂了。
“你要是不嫌弃,认我妈做干妈吧,以后我是你妹子,你也有家人,好不好?”
外界要知道乔亚楠随口让江氏的执行总裁认她的疯子母亲为干妈,不知得惊掉多少下巴,纪怀熙喜欢的就是乔亚楠的坦荡光明性格,微微一笑,望向柳凌,喊道:“妈。”
柳凌定定看他,半晌,唔了一声,亲昵地喊道:“怀熙。”
脑子再清楚没有了,乔亚楠呆滞,瞥纪怀熙。
“你的魅力无穷大啊。”
“妈的病应该是心境障碍症,心情好,特定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谁真心对她好能感受到。”纪怀熙笑道,喊妈喊得很顺溜。
和纪怀熙一左一右挽着柳凌出了门,临上汽车时,柳凌突然停下,四处张望,问道:“会做饭的那个人呢?不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阿姨说谁?会做饭的人,不是肖二少吧?”纪怀熙惊讶不已。
就是他,不知为什么,乔亚楠忽然有些心虚,大声嚷道:“哪个人不吃五谷杂粮,肖豫北会做饭有什么稀奇。”
“他做的饭菜很好吃,做了很多,包子稀饭还有各种小菜。”柳凌比划,她每说一句,乔亚楠的脸暗红就增加一分。
打死纪怀熙都不相信肖豫北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
见乔亚楠害羞,纪怀熙暗暗偷笑,厚道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肖美婧的病房跟最初相比大变样,热闹温馨像个家庭。
柜子上摆满手工作品,床头背后挂着一幅水粉画,漫山遍野白雪覆盖,一片雪白中,一株小草探头而出,清冽里绿意破空而来,细小的叶子婉转娇嫩,妙韵盎然,晦暗的冬日里渲染着早春二月的生机意趣,明润轻盈!
乔亚楠不懂艺术,也忍不住凑上仔细端详,赞道:“画得真好!你自己画的?”
“嗯,幸好我不是学跳舞的,腿残了,绘画不受影响。”肖美婧笑道,看向柳凌柳凌,“阿姨,到这边坐。”
拉着柳凌在床前椅子上坐下,眉眼温软平和,没有刻意表现得过分热情,自然平常,就像面对的不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肖家那样的大族居然能养出这么纯净不染尘的孩子,纪怀熙微微一笑,看着肖美婧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带了欣赏赞叹。
“我现在明白了,有的人身体残缺,心灵却完整,比某些人强多了。”
“亚楠姐也说过这样的话。”肖美婧眼神黯了下去,摸着被子上左腿位置,低声道:“刚出车祸时,我也有心理准备,可是半昏半醒迷迷糊糊中,我听医生说不会落下残疾的,谁知睡一觉醒过来就……”
说了一半哽咽着说不下去,挺翘的睫毛眨动,泪珠像挂在松针上的露珠,打了个旋儿,缓缓滑落。
住院许多日子,本来白皙的脸颊更白,白得近乎透明,底下细小的红色血管蠕动,泪珠滑过,点点莹莹,梨花带雨露含清愁,看着人心尖一阵一阵抽搐。
“为什么开始说不会残废后来又残废?”柳凌硬绷绷道。
可不是,医生的职业习惯使得他们说话总是留着余地,若没明确肯定,决计说不出不会残疾之类的话,纪怀熙微皱眉。
乔亚楠神经粗,没觉出不妥,怕柳凌再说下去肖美婧更伤心,忙岔开话题。
“你画风景这么厉害,画人物怎么样?”
“一样的。”肖美婧有些害羞,微红了脸,“我上次画过阿姨的画像,想拿给我二叔看,豫北哥哥不让,拿走了。”
因为要让基金会惠及肖氏子弟之外的人的事没办成,肖美婧也便没说自己要拿柳凌画像给肖天宇看的原因。
乔亚楠正好问肖美婧,肖豫北为什么不让拿她妈的画像给肖天宇看,纪怀熙沉声问道:“你刚受伤半昏迷时曾听医生说你的腿不会残疾?当时你身边有谁?”
“我二婶,我二婶最先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肖美婧说,纯澈的大眼瞪圆,不解地看纪怀熙,“有问题吗?”
有问题,恐怕还不小,纪怀熙心头窜起一股怒火,霍霍燃烧着,烤得心脏突突地跳。
肖美婧的残疾也许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