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庭的花园西北角,是一架新搭建的秋千,阳光暖暖地从枝叶之间透射下来,落在竹编的秋千座椅上。斑驳的光影浮动着,明玉伸手摇了摇秋千,心里还想着昨晚的事情。
一阵脚步声响过,一道人影停在她的身后。被阳光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她的脚边上。那影子细细的,长长的,犹如没有原型的鬼魅一般,明玉微皱眉头,她知道这影子的主人是谁。
“舍得回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会选择跟着老二呢?”君清泽摇动着手里的纸扇子,语气不冷不热,带着一股酸意。
明玉猛然回过头,直直地逼视着,“是你杀了君清郯?为什么要这样呢?”
君清泽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捂上了她的嘴,嘴角浮起阴阴的笑容。这种笑,能让人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在这盛夏的季节,有如身处千年寒窟。
“这话可不乱说,皇上知道了是要砍头的,你身为本宫的未婚妻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玉微眯着眼,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掉头便走。“一切只是做戏而已,你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
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那头上的一张巨网,越来越大了。她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挟持的感觉。
“这是本宫专门为你做的秋千,一点儿也不喜欢吗?”
“砰!”回答君清泽的,只有一阵沉重的关门声。
那冷冷的笑渐渐僵在脸上,君清泽将纸扇收了起来,悠然转身,阳光下,是幽姬落寞的身影,她斜斜地靠在墙壁上,眼角上紫色眼影泛着神秘清冷的光。
“那个女孩有什么好吗?犯得着三殿下劳师动众,花这么多的心思吗?她的力量还不到我的五分之一而已……”
幽姬的眼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妒恨,她的目光落在君清泽的脸上,说不清是渴望还是幽怨。
君清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停在幽姬的前面,目光看向幽姬,有几分赞许。
“这次你做得很好,帮了本宫很大的忙。以后要好好努力,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还需要勤修苦炼,等将来事成之日,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幽姬的眸光微转,最后落在明玉的房门前面,串串紫珍珠的门帘在风中唰啦啦作响。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他是极少会夸人的。
囚魂鼎的威力,让她永远无法靠近帝阙,昨晚,那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兵卒,她远远地站立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一次又一次冲突术门,让招魂藩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九九八十一只招魂藩,每一只招魂藩都是来自她的术元,殒落一只,她的术元便会损失一缕,这每一缕术元都是她的生命和真气所凝。如果藩毁尽了,哪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无数层刀光剑影中,一只又一只的招魂藩在殒落,她的鲜血一蓬又一蓬地从口中喷出,她的战斗从来都是孤静的。
看着那些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在她面前堆积得越来越高,她的嘴角才露出一抹孤寂的冷笑,然后颓然倒地。
每一次,擦着死亡的边沿而过,残酷的战斗,她总是在侥幸中生存下来,在腐尸中,一点一点寻找到自己的感觉。
她耗费了九成的功力,差点术竭而亡,等来的,就是他的这句赞许,你做得很好!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他只是一句话,便让她的心里如沐春风,不,不,像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恐怕早已经没有资格再沐春风了吧!
她就像是他的影子,永远地生活在黑暗的地狱之中。仰望着遥远的光明,卑微地活着。
他抽回放在她肩头上的手,“那药池你暂时不要去用了,过段时间,本宫给你修筑一个新的……”
说完,便是自如地转身离去。
望着轻逸的背影,幽姬眼里的幽怨逐渐转化成了怒火,一层浓浓的血雾将她的眸子包裹起来。
我为了你,伤得那么重,借用药泉恢复一下也不行吗?那个贱女人,她一点伤也没有受,就要白白占着那个池子吗?
幽姬望着明玉的房门,气得差点将一嘴的银牙咬碎。
可是,她不敢,至少现在不敢对那个女人怎么样。只得生生将那口怒气给憋了回去,带着几分不甘,伸手将一丛紫蝶花给扯得了个稀巴烂,在手里蹂躏了一翻,再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御书房中,一脸疲惫的乾玄帝深深在坐要宝座里面,这场变故让他狠狠地揪心一把,熬了两宿没睡,这便感觉到了身体严重透支,脑子里有点乱,他在内心中哀痛不已,不得不去直面一个赤祼祼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