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顾子西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心情没由来地紧张,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即使指甲修剪得宜,但掐在肉里,还是很是生疼。
只是再疼,也比不过此刻的心疼。
犹如有亿万只蚂蚁,全部趴在心上,慢慢地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她仅有的一丝软弱。
“对不起,阿远!”
顾子西掏出手机,看了看屏保上笑得一脸宠溺的男孩,默默地掉了一滴泪。
“阿远哥哥,你最爱的小丫头,此刻却要背着你爬上别人的床,心甘情愿地沦为别人的xingnu……”
这时浴室的门打开,阮晟文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便这么走了出来。
而相较于阮晟文的气定神闲,顾子西明显显得惊慌失措,她突然像是弹簧一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胸前交握的双手,显示了她内心的紧张。
“呵……”
阮晟文见状,轻笑了出来,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示意着正忐忑不安的小人儿走过去。
顾子西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紧张来形容了,心脏扑扑地乱跳着,仿佛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这简直比当初她参加全国青少年画展时,还要紧张,只是那时等待她的是鲜花和赞美,而现在……等待她的可能就是命运的绝望。
顾子西敛了敛心神,慢慢地踱步过去,仿佛每一步都是异常漫长,但最终她还是走到了阮晟文的面前。
“阮……阮先生!”
因为紧张,一向能言善辩的顾子西都有些结巴上了。
“呵……”
阮晟文笑着抿抿唇,轻声问道:“既然这么害怕,那又何必要过来呢?”他的嗓音很好听,许是刚刚沐浴完的缘故,全身都很是放松,显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慵懒。
可是听在顾子西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刺耳,她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阮晟文,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阮先生,您有没有即使拼之生命,也要守护的人?”
那双琉璃石般的眸子,此刻因为执念,焕发出属于她的光彩,美的足以夺人魂魄。
阮晟文不自在地撇过脸,不肯再去看她,嘴巴里全是苦涩:怎么会没有呢,我拼之性命都想保护的人,却早已离开了我!
想到这儿,阮晟文的眼睛慢慢染上一抹狠厉,对敌人仁慈,往往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顾子西,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有那样的哥哥和叔父。是他们当年不顾社会道义,凌辱了阿柔,那么今天我对你做过的事情,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阮晟文突然伸出手,摸了摸顾子西已经有些凌乱的发丝,低下头,在她耳畔说道:“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像个前来英勇就义的烈士一样,好好地去洗个澡,不然……”他的声音突然一冷,“不要怪我不守信用!”
顾子西心神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可是在接触到他冷然的目光时,心里只留下无可奈何的苦笑,原来即使她已经这样卑躬屈膝还是不行的,这个男人要的是践踏自己的尊严。
只是尊严?
顾子西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她还有尊严么?
如果没有叔叔,那么她就连半分尊严都没有,她永远都忘不了爸爸妈妈刚刚离开时,自己和弟弟在孤儿院受到的对待。
明明嬷嬷平均分配好的食物,嬷嬷转身,他们的桌上,便会被一抢而空。即使她再怎么争,再怎么抢,即使弟弟再怎么求饶,他们得到的只能是小朋友的谩骂,还有毫不留情地殴打。
想到弟弟,她墨玉般的眸子顿时闪过一丝悲恸,如果不是当初她的任性与无知,硬是要拉着弟弟离开孤儿院,弟弟就不会失踪了……
只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顾子西点点头,努力地扯开一个微笑,便沉默地走向浴室,当花洒里的水慢慢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时,她这才有了一丝意识。
她缓缓地睁开眼,面前浴室的镜子,被水气抹上薄薄的一层雾气。顾子西伸出手,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可爱的小猪猪,心想:“其实不过是一个晚上么,顾子西,你又何必如此纠结?”
浴室里顾子西拼命地说服自己,而浴室外的阮晟文也是亦然。
他随意地靠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早已过期的财经杂志。
这里他不是常来,都说狭兔有三窟,作为台湾地产界大佬的阮氏现任总裁,阮晟文自然是最不缺房子的人。
只是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阮晟文抬起头,看向客厅正中间墙面上的一副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正语笑嫣然地看着他。她的眼眸水水的,似乎随时都能淌出水来。是以他以前总是爱叫她爱哭鬼,而她每每被他这么一说,就会倔强地止住眼泪,以此来否定他对她的定义……
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便不再受控制,直到浴室的门啪嗒一声打开。阮晟文这才回过神来,他先看着那照片里的人儿,在心里默念一声:“阿柔,你看着吧,看着我是怎么给你报仇的!”这才将眼神抛向正站在浴室门口,正双手不停地扯着略微宽大的浴袍,明显忐忑不安的顾子西。
也许是因为洗太久的缘故,被蒸气蒸地她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加之年轻,所以白皙的脸加上粉嫩粉嫩的,好似一只可口的小苹果,让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阮晟文打量之下,呼吸一紧,将手里拿着的杂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便径自向顾子西走去。
他的指腹有一些茧子,在抚过顾子西的脸颊时,那不可忽视的摩擦感,让顾子西瞬间地屏住呼吸,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内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期待,或许换一种角度看待这件事,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