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怪兽临近午夜才回来。她在棋盘前坐下,问七等星:
“你走了吗?”
“我走了,该你了。”七等星若无其事地说。
绿怪兽举起一颗棋子,眼睛扫过棋盘,突然抬起头来盯住了七等星。
七等星忽然后悔了,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既然绿怪兽能记得1.34x10^12个棋局,又怎会记不住这一个。但是,七等星的行动准则是,即使犯了错,也坚决不承认,所以他强迫自己理直气壮地迎着绿怪兽的目光。
“这也算一种赢棋方式,你赢了。”绿怪兽放下棋子开口了。
“是吗?那按照约定——”七等星没想到她会就此认输。
“你问吧。”绿怪兽说。
“你保证如实回答?”七等星有点不敢相信。
“是。”
“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什么是厄诺!你为什么要杀死教主!”七等星一股脑抛出心中的疑问。
“我是伊克伊芙。我在执行西斯特姆的指令。厄诺是——”
“等等!西斯特姆是什么?你在执行什么指令?”
“西斯特姆,你可以认为是‘神’。”
“神?哼,你别跟我说,这个世界都是神创造的。我可不信这一套!你别忘了‘如实回答’的承诺!你的上级到底是谁?”
“你认为,我的上级是某个‘人’吗?”绿怪兽反问道。
七等星哑口无言。的确,哪个“人”能够命令拥有如此能力的绿怪兽?作为她的“上级”,能力绝对在她之上,这样的“人”,不是“神”是什么?
“你接着说吧。”七等星无力地说。
“这一工作周期的指令有三个——”
“这一工作周期?什么意思?”
“用你们的纪年法,这一工作周期指的是1714年1月15ri至1814年年1月15ri这100年时间。”
“100年?你要工作100年?你有那么长命吗。”七等星小声嘀咕着。
仿佛是打消七等星地顾虑,绿怪兽接着说:
“这是我工作的第十六个周期。”
“第十六个?你是说,你已经活了1600多年了?”七等星瞪大了眼睛。
“不。我们每工作100年,会休眠300年。”
“那样的话,你有几千岁了?这太可笑了。”七等星摇了摇头。
绿怪兽沉默不语,似乎在等着七等星提问。
“你接着说什么是你的指令。”
“这一工作周期的指令,处于第一优先级别的依然是消除厄诺,处于第二优先级别的是消除第十三个工作周期的能量残余。通用原则依然是尽量不对数据进程造成干涉。”
“你所谓的进程中数据指的是我们这些‘人’吗?”
“也可以这样说。”
“到底什么是厄诺?”
“简单来说,西斯特姆会在每个工作周期给我们一个参考值。我们度量进程中数据,与参考值对比。超出预先给定误差范围的值属于厄诺。”
“你能不能通俗点告诉我什么是厄诺?不要说什么数据啊数据的!”七等星有点恼火,因为绿怪兽说了跟没说一样。
绿怪兽不解地看着七等星。
“就是说,到底什么样的人是厄诺?善的?恶的?丑的?美的?”
“无法按照你说的这些标准界定。”绿怪兽说。
“那你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死教主!”
“他是厄诺。”银衣女人说.
谈话又回到了。
“厄诺就必须消除吗?哪怕他本身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是的。”银衣女人毫不避讳地说。这让七等星怒火中烧。
“你有什么资格作这样的决断!”
“我只是对上级指令负责。”
“上级!他就一定是对的吗?你就这样无条件地服从他吗?”
“伊克伊芙必须绝对服从上级指令。”
“绝对服从?上级让你去死你也服从?”
“是的。”绿怪兽平静地说,那表情像在讨论他人的生死。
七等星无奈地摇摇头,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着绿怪兽,怒气一点一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哀,他替绿怪兽感到悲哀。他突然觉得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他隐隐觉得,知道一切又怎样,他根本无能为力。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一直想方设法度量我,我到底是什么?厄诺还是能量残余?”
“从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你不属于这两个优先级别。我无法度量你。自我执行指令以来,无法度量的情况仅此一例。”绿怪兽说。
“那我属于哪个‘优先级别’?”
“没有别的‘优先级别’。”
“没有?那你对我做的这些‘判别’是——”
“完成上级指令之余,通用原则之下,伊克伊芙可以ziyou使用剩余能量。”
“你是说,‘判别’我是你‘工作’之余的消遣?”七等星心中的无名火又被点燃了。
“也可以这样说。”
“我记得你们的通用原则是‘不干涉’!既然我不属于你的任何‘优先级别’,你对我做的事,算不算干涉?”想到绿怪兽对自己的折磨,七等星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绿怪兽的要害,她显得局促起来。这让见惯了她波澜不惊模样的七等星有点意外。
“我记得,造成了干涉,你必须修复是吧?”
“你的数据不完全。无法修复。”绿怪兽像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来。
“那你打算怎么弥补对我造成的身心损害?”七等星见状索xing顺着竿子往上爬起来。
“我不知道。你说。”
“你得为我做几件事。”七等星干脆漫天要价。
“什么事?”
“我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