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秦姨娘只是往大夫人的屋里坐了那么一下午,出来的时候,脸上笑容满面的,就回了自己的住所。
接着,第二天,府里就传出了金筱蓉婚约定下的消息,嫁的却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给人做填妻,对方刚到而立,家里有两个孩子,妻子早两年过世了,正缺个理家的人。
尽管是个填妻,还要帮人带孩子,但是,客观来讲,一个庶女,能嫁得这样的人家,却也算得上是好的了。
金鑫这段时间里一直有让子琴暗暗安排人盯着大夫人那里,所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出了这个消息。
张妈妈在一旁,听了这事,啧啧道:“作为庶出的女儿,有这样的婚事,算极好的了。不愧是秦姨娘,一出手就给六小姐找了门好姻缘。”
说着,她看了眼金鑫,叹了口气,唉,如果赵姨娘似秦姨娘那样,也就好了,最起码,五小姐的婚事不会拖到如今都还没个定论。
金鑫听到张妈妈在叹气,抬眼看了张妈妈一眼,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似的,笑了:“张妈妈,你又徒劳感叹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张妈妈这样叹气了,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张妈妈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很为自己犯愁。
只是,犯愁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金鑫想到这里,不禁地就蹙起眉头来。
这就是古代的不好,女性都只能被困在这深闺大院里,尤其是她这样年轻的女性,就更被拘束了。既不能知道外面的情形,又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别说独立了,连话语权都没有。
只能凭借点聪明心机,在这里面先生存下来,给自己找好有利的位置,之后,要想触及外面,又要费另外的一番工夫。
实在曲折磨人!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多潇洒,多自在啊,有自己的一番事业,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有自己的独立性,全听自己的。
而如今呢?
事实证明,秦姨娘不仅有一张好的口才,而且还是个确确实实的行动派,六小姐的婚事才给谈妥了,没两天,婚礼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张罗起来了,这样的行动力和效率,着实让阖府上下看得瞠目结舌,也不知这秦姨娘突然间是怎么了,竟好像上赶着要把六小姐嫁出去,生怕夜长梦多似的。
然而,也多亏了秦姨娘这一次半路杀出来,倒是间接地帮着金鑫把婚事给拖了。
金筱蓉虽是庶女,好在有个能干的娘亲,这婚事张罗起来,看着虽比不得当初大夫人四个女儿出嫁时的那样大操大办大风光,在这江南名城里,却也算得上是名气不小,分明庶女的规格,却生生赶得上许多不及金家的那些府中嫡出的小姐了。
因为秦姨娘那边人手不够,就又向其他院里分别借了一两个丫鬟过去帮忙,向金鑫这边也借了人,本意是要借子琴的,但是因着金鑫离不得子琴,便只得借了年纪小些的子棋过去。
子棋身临其境,看着秦姨娘院里那进进出出的人,还有搬进搬出的各种婚礼要用的东西,只看得眼花缭乱,心下则暗暗称奇,想着这大概是世上庶女中嫁的最好的一个了吧?
在秦姨娘那帮了一天的忙,直到夜深,子棋才回来,白天过去的时候还是个颇有朝气的样子,晚上却是一脸的精疲力尽。
子棋先去金鑫的屋里,请了个安。
金鑫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子琴帮忙给自己散头发,见子棋回来了,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倦怠的样子,笑了下:“你一个打下手的小丫头都忙得累成这副样子,看来这场婚事,不小啊。”
子棋听提起这个,兴致来了似的,眼睛亮了,显得脸色也精神了许多,她赞叹道:“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大。一年前七小姐不是才刚出嫁吗?人人都说,除了头四位小姐,她是嫁得最气派的,但是,跟如今的六小姐比起来,就差多了。”
子琴在一旁道:“照理说,六小姐的婚事是不该有这样大的排场的。不过,毕竟秦姨娘不一般,有她在,这样的情形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金鑫听着子琴这话,转过头去看着子琴,笑道:“听你这样说,那秦姨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子琴斟酌着,说道:“小姐,你也知道,现在金家是大夫人理家,三夫人协理,人人对她们都是恭敬有加的,当然,这多半因着她们的手腕魄力,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她们本身的身份之高。可秦姨娘就不同了,她的出身算不得多好,能在这深宅大院里面以姨娘的身份安稳度日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就连大夫人和三夫人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就这点来看,她的手段本事小姐应该也能想个大概了吧?真说起来,就手段而言,秦姨娘恐怕比她们两位还要高些。”
子棋道:“子琴姐姐说得好有道理!”
“我今儿个在那里帮忙,看着秦姨娘坐在位置上,每次就抬抬手指一指,张张嘴寥寥几语,就能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得清清楚楚,她底下的人也利索,听了,不一会儿就办好了。一天下来竟办了不少事,真让人难以置信。”子棋感叹着,啧啧道:“真是厉害。那么忙碌混乱的场面,到了秦姨娘的手里,竟好像捏泥人似的,搓扁捏圆,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金鑫听着,神情却若有所思起来。
子棋这时却又道:“唉,这次六小姐的婚事办得可真是体面极了,也不知到时候咱们小姐出嫁,会是怎样的光景……”
小丫头没有多想,也就是信口说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期待和想象,从她的眼中仿佛就能看到那令人惊艳的场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