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山还在那说着:“要知道,通常可没有什么正室会希望侧室好好的,反而还巴不得人各种不好呢,这样,也就不必担心别人跟自己抢夫君了。不过,看得出来,咱们这位将军夫人是真心的为着人好呢,只是,若能好人做到底,多体谅体谅侧室,就更好了。”
金鑫这下可算全听明白了,这个郑山是在不遗余力地对自己进行冷嘲热讽呢。
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是位极人臣的身份,堂堂的国舅爷,竟然会这样酸里酸气地奚落人,啧啧,太不容易。
她冷笑了声,礼貌回敬道:“国舅这话说的可更折煞我了。确实,这世上多数正室都不会对自己夫君的小妾有多喜欢,不过,也不代表每一个都会如狼似虎地跟人去撕扯争斗吧?何况,想必国舅也知道,我们家这将军啊,看着是冷情寡淡的人,如夫人可是不小,而且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你说,我真要去争去斗的话,那么多,我也斗不过来啊。再说了,真要说能耐的话,我看二夫人可是比我更厉害,过去,几位如夫人中,不是她最受宠吗?当然了,现在特殊情况,难免将军少去她那里了。等过阵子,人好了,将军自会过去了,至于体谅不体谅的,恕我愚钝,我这人向来不爱与人多有摩擦,为人处事更喜欢相安无事,既然本无事,又何来体谅之说?”
郑山一时愣在那里。
金鑫还在那说道:“说到二夫人,我也不得不多说两句。当初二夫人十月怀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人是真不容易。也不知是怎么的,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却总是表现得躲躲藏藏的,生怕人知道似的,也不让人去看,更不让人去问,我想关心都关心不到呢。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却硬是不让人看,搞得我们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孩子长什么样子。说真的,二夫人这样真是让人感到奇怪,不知道的,还当这孩子不是将军的,所以她才怕让人见呢。”
“胡言乱语!”郑山怒道:“万娇统共就雨子璟一个男人,那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金鑫听了,却是轻笑出声,眼波流转,瞥了眼一边低着头握着手心的翠翠,又转向郑山,笑道:“国舅说得是,是我说错了。国舅是出了名的教女有方,自是让人放心的。”
“……”
金鑫嘴里说着相信,但是一眉一眼一笑,全部在写着不相信,郑山看在眼里,气得不行,偏偏又没法说,下巴抖动着,隐约还能听到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的声音。
金鑫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冷然,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庙里上香,就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人说什么,便率先向前走去,带着子琴和子棋就上了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缓缓走了。
郑山站在门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看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态度!果然是雨子璟明媒正娶的妻子,就连这目中无人的脾性也是一模一样!真是让人气得肝火都要烧起来了!”
说着,他又转头瞪着翠翠:“你听听他们两个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好像是在说我们万娇背着雨子璟藏人似的,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板上钉钉的,这不是拿屎盆子扣在万娇头上吗!”
翠翠听得心里发虚,低着头,嗫嚅道:“老爷息怒。”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郑山说着,“他们这样的话,骂的可不止是万娇一个人,是连着我这个当人父亲的一块骂着呢,教女有方教女有方,呵,说得好听,她刚才是明摆着骂我教女无方呢!什么人啊,还是江南金家教养出来的,她父亲金克振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一点礼数都不懂!翠翠,你告诉我,万娇到底在这府中规矩吗,否则怎么会被人一个两个这样说!”
也不是空穴来风的。郑山再不相信,也总忍不住要求实。
翠翠被这样追问,一时脸色发白,好在头始终是低着的,也没抬起来,故而没让郑山给瞧见。
她两只手暗暗捏了捏,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老爷,小姐是你的女儿,她是如何为人,老爷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模棱两可的答案,是翠翠在避重就轻,但是,听在郑山的耳朵里,却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他脸色稍缓:“可不是。好歹是我郑山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不规矩的事情来!”
翠翠一听,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下,却仍旧强装镇定着。
翠翠道:“老爷,时候不早了,要不老爷先回去吧?小姐有什么事,我会再想办法通知老爷的。”
郑山听了,便道:“好吧。我也该回去了。这个将军府,来一次就气一次。也不知万娇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迷,要死要活宁可给人做妾也非要嫁给雨子璟,现在看看,嫁给他可真不是什么好归宿!”
说着,人便愤然地上了轿。
翠翠目送着轿子离开,腿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