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宫婢便将白祁的碗筷拿上来。
一顿饭吃下来,很是安静。
吃过了饭,宫人便将饭后茶送了上来,白均喝了口茶,看向白祁,笑道:“皇兄,我听说最近朝堂里又有人在提废后另立的事了?”
白祁看了他一眼:“九弟不是一向不问世事?”
“呵呵,我知道皇兄你对皇嫂是如何的一往情深,这有人明知故犯,在皇兄这里触逆鳞,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关心皇兄,怎么着也是要问问不是?”
白祁淡笑:“那还多谢九弟关心了。”
懿容太后说道:“这云熹离宫出走也有多年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后位老是这样空置下去也不是个道理。皇上,哀家看也差不多是时候废后另立了吧?”
说着,双眼便看了过去。
虽是大把年纪的老人了,但是,懿容太后却是保养得很好,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十岁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尽管眼周布满了细纹,却仍旧是炯炯有神的,清醒而有威严的,就那么将人一望,便知她宝刀未老,再是不问朝政久居深宫,也忘不得她的机变手段。
白祁饶是皇权在手,也是从来都没对太后掉以轻心过的,一接收到太后那个眼神,心里便马上会过意来,顿了顿,笑道:“母后说的是,这事朕也已在考虑之中。废后另立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这事说小了不过是咱们皇家的家事,说大了,那是事关国体的国事,就算废了张云熹的后位,这让谁接替也是个问题。不管怎样,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懿容太后听了他的说法,倒是没有意见,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均好奇地看着白祁:“怎么,皇兄想通了,舍得放弃皇嫂了?”
白祁看着白均,微笑:“一个不会回来的女人,不舍得还能做什么?”
懿容太后看向他,神色严肃地说道:“就算你要放弃她了,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她堂堂皇后,任性地离宫出走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把咱们皇家放在眼里,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应该抓回来,严惩一番。如若不然,咱们皇家的脸面又该往哪放?以后这皇宫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白祁听着,眉头微皱,却没有反驳,不过道:“母后放心,朕会继续让人寻找她的下落,将她拿回宫的。”
白均在一边笑了起来:“皇兄,今儿听你说的这些话,可是对皇嫂半点也没留情啊。看来,果真是放下了,竟瞧不出半点往日情意来了。”
白祁看着白均,说道:“难不成九弟很希望她回来?”
“诶,可别。”白均立刻摆手,笑道:“皇兄,你知道的,皇嫂跟我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若是好好地回来了,又仍坐着皇后之位,呵呵,皇弟我恐怕就命不久矣了。”
话语说得半直白半隐晦,讳莫如深中牵出了当年张云芸的事。
白祁也是听出来了,脸上没什么表示,眸光却是深深地沉了下去,若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眼底的寒冰乍现。当年,如果不是白均生出那些事情来,他也不至于张云熹闹得那样不可开交,现在,他们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没有人看到,白祁袖中紧紧握拢的拳头,手背上,青筋突兀而清晰,私心里,他早恨不得将白均严惩一番,偏偏碍于当年跟太后的约定,他又不能轻举妄动。
白均此时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起那事,无非就是仗着太后的庇护,然而,一边太后却是对他的行径很是不耻,轻叱道:“你少说两句。否则,哀家都护不了你了。”
白均闻言,挑眉,放肆地看了眼白祁,笑道:“母后放心,皇兄向来是言出必行。定不会忘记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的。”
白祁冷冷地盯着白均,冷笑道:“九弟,还是少说些的话。你也知道,谁都有冲动的时候。”
“呵呵,当年那样大的刺激,皇兄不是对我很宽容吗?今天这么点小小提起,皇兄又怎会沉不住气冲动呢?”
“……”白祁咬牙,面上,竟是勾出了笑的弧度:“倒真是如此。”
白均笑笑,眼中带着挑衅的意味。
懿容太后看着眼前的局面,也是将两人的明枪暗箭看在了眼里,白均是有意地找茬,要白祁不痛快,白祁确实是不大痛快的,却也算沉得住气,她明白,白祁这是在给她面子呢。
想想,这许多年来,白祁对自己倒是真孝顺,他的母妃无福,在他刚娶妻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他想孝顺,人也不在了,没处孝顺。当初,她自然是看中了白祁的各方面特质才决定帮他一把,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也有一部分,也是看中了他生母不在人世了,如此,白祁一旦登基,她就是十拿九稳的太后,也就没有其他顾虑了。
事实证明,白祁做的确实是不错的。
他也正如他当年所许诺的那样,用行动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
雨子璟回家的时候,金鑫母子三人才刚开饭。
他走进去:“怎么没等我?”
金鑫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却还是回头吩咐了一声:“让人把他的碗筷备上来。”
简短的一句话让雨子璟愉悦。
尽管不明显,但他已经感受到,金鑫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