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银元使用起来比原先碎散银两肯t 少。尤其是琼州府里几户大商家都被提前打过招呼——将来使用银元缴税可以免除火耗钱的,这使得商家们都乐意收银元。
不过期间也冒出过一些“小”问题,当然很快就被解决。
首先是碰上了若干死脑筋的卫道士,比如上次那个莫名其妙送块匾去招惹短毛的吴秀才,这回又来找事了——以他为首,一大批秀才生员之类酸丁文人集体捧着刻有朱元璋头像的银元,竟然跑到府衙大门前去击鼓告状,说把太祖爷头像刻在这钱币上不合祖宗成法,乃是大不敬之举,要求官府追究。
琼州现在没有知府,也没有学政。
当初大军围剿失败后,稍大一点的官儿全都跑光了。目前本地民政府学等事务全部是由王璞来管理——所有官吏中,就数他的进士牌子最硬,哪怕做出一些不合常规的裁决论断,旁人也无话可说。要是换了普通的吏员,可镇不住本地那帮大户文人。
不过当王介山收到这状子的时候,却也委实感到头痛——那天领钱的时候早就有不止一个官员发现了这事,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的,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默默接受了这种货币。
但这决不是说他们还不如这帮酸秀才聪明,而恰恰是因为他们的见识要比这群乡下土包子广得多——南方地区与西洋夷人素有交易,作为官员,夷人所用的金银货币他们又不是没见过,知道在那上面篆刻头像乃是常事。若非帝王之尊,还享受不到这待遇呢。
所以就算是王璞这个东林党人,对于堂下吴秀才们口口声声喊的什么“大不敬”罪名也是很不以为然。更何况这是短毛弄出来的玩意儿,他们攻城略地连朝廷大军都给灭了,对大明朝本就没有丝毫敬意,肯保留原来官府已是异数了,那吴秀才读书读坏了脑子,难道真以为这官府能约束短毛?
只是着堂下人数众多,王璞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于是让衙役去请一位短毛头领过来分说分说——你们惹出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我王介山现在虽然不再和短毛作对,却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替短毛背这黑锅。
过了片刻,文德嗣笑眯眯过来了,问清楚原委之后哈哈一笑,只冲着堂下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大明洪武通宝,当年洪武朱皇帝钦定的样式,不过随着靖难之变流落海外罢了。孤陋寡闻不是你们的错,可非要跳出来献丑,那可别怨人笑话。”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不但吴秀才等人傻了眼。就连王璞地脸色都变了。
人人都知道这批银钱肯定是短毛私铸。可他们却偏偏在上面打上了洪武皇帝地印记。朱元璋什么人?那可是连纸都能拿来当钱用地强人!这些短毛若一口咬定钱样是洪武爷留下地。还真没人敢反驳说不可能——哪怕就是让大明朝专门负责铸币业务地户部宝泉局官员过来也是一样。因为文德嗣在话语中还提到了四个字:“靖难之变”。
朱元璋自己确立下来地继承人。转眼就被他儿子亲手推翻。上行下效。明朝官员对于所谓“祖宗成法”能有多尊敬。也就可想而知了。而更重要则是——传说中那位被推翻地建文皇帝。正是流落在海外。明成祖后来派亲信太监几次三番下西洋。不就是为了搜索建文帝地下落么?
这些短毛也是来自海外。如果他们当真能和当年那位建文皇帝扯上关系地话。那大明朝要头痛地可就远远不止区区一个铸钱问题了……
王璞这种读书人本就思维复杂。文德嗣一句话立刻激发出他无数联想。甚至还想到不久前冲撞他地那个高傲小丫头似乎正是姓朱?解庞等几位头领对其都是尊敬有加。莫非……?
思来想去。最终王介山却只能空叹一口气——反正自己现在这状况。肯定给京城官员当作附逆从贼之徒啦。这大明朝廷地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结果,堂下吴秀才等人告状无果,垂头丧气离开了。而堂上的王大老爷从这一天起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而且从此之后对那位朱月月小姐一直非常尊敬,谁也猜不到其中原因。
至于新银元所遇到的另一个问题,则与上述恰好相反——那帮子酸丁腐儒把朱元璋头像的神圣无比,而更多的人群则对其完全无视。
虽然当初在给官员发工资时,也按照一定比例给了零钱辅币,但在实际流通中,辅币的数量根本不够用。于是很多实用主义者仍然按照原来习惯,毫不犹豫操起了专门用来剪银子的大剪刀……李老教授原本还指望那个头像能起到一定保护
,现在来纯属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