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了庞雨一眼,那条所谓“缓兵计”,庞雨早就而且还相当自信。甚至觉得自己这一招堪称神来之笔——正是他建议用大镜子作为礼物送给崇祯皇帝。
唐健先前没怎么在意,不过到现在,不得不引起重视。
“你的那条计策,预计能给我们争取到多少时间?”
面对唐健的询问,庞雨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这要取决于从广州到北京的行程,还要他们用什么办法来运送那三块大玻璃……”
“你就这么确定,在礼物送到北京之前王尊德不会轻举妄动?他们那边也是有能人的,破了怎么办?”
“破也无所谓,我这又不是木马计,要指望他们疏忽大意——这利用的是官场规则,正大光明的阳谋,只要他姓王的还想把这官儿当下去,就得按规矩办事。”
庞雨的理论其实很简单——这件贡品很珍贵,而且是点名送给皇帝的,两广总督肯定不敢私藏,必然要老老实实派人进贡。那么,在皇帝收到这件礼物之前,他就不可能再派兵攻打这里——因为谁都不知道皇帝会对这件礼物做出什么反应。万一皇帝觉得礼物不错,一高兴来个大赦什么,他这边却急着打起来,岂不是自找不痛快?打赢了都未必能让皇帝高兴,要万一打输了,那更是悲剧。
能爬到两广总督位置地人,行事肯定相当谨慎小心。在摸不准上头态度变化的前提下,他们决不会胡乱动作。在吃准这一点的前提下,庞雨专门挑了几块大玻璃送给对方……
以大明王朝的道路和交通状况,要想把三块大玻璃镜子毫无损伤的从广州送到北京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车辆肯定是不能用地,海运风险又太大……庞雨帮他们估算了一下,觉得最快最稳妥的路线应该使用人力搬运到江南一带,然后走大运河北上,这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可是如果负责漕运地官员不肯承担责任。又或者两广总督想独占功勋。那也有可能一路靠人力抬到北京去。这就要走半年多了。
“在此期间我们应该是安全地。除非崇祯有明确命令要求两广总督出兵攻打。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三个月地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
庞雨开始谈他地具体谋划。真正可以执行地对策:
“有了这段缓冲期。我们地产品应该能打进广东一带地市场了。如果能在大陆上寻找到有实力地合作伙伴。彼此有了利益联系。那么在广州府也就有了肯为我们说话地力量。总督府中招抚一派地声音应该会变大一些——在这方面需要茱莉你地全力配合。包括找人情。通路子。送礼行贿等等……这些都要借琼海贸易公司地名义去做。”
轻轻哼了一声。但这次她总算没再说诸如不理政治之类地话。
“其次。就是我们自己可以有更多时间完善军备。王若彬地造船厂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如果海上力量还是不足地话。我们至少可以继续扩充陆军。增加部队肯定没错。”
“第三么,就是老敖刚才说的——明军的仓库和码头,渡船这些。渡海作战本来就是非常麻烦的事情,需要大量细致而周到的准备,说实话我不认为明王朝地军队能够妥善处理好这些工作。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咱们再给它增添一些人为灾难……那我们确实不用担心明军登陆的问题了。”
“但是我们不好主动进攻地吧?把他们激怒了打过来就不划算了。”
林峰的思想还是有些拘泥,旁边敖萨扬却已经举一反三,当即笑着开导他:
“直接打着短毛旗号进攻当然不行啦,然而这年头大明沿海地犯罪分子可不止我们一家——倭寇,海盗,乱民,甚至包括那些军队本身。三万人所需要的物资不是个小数目,未必总是能足额供应地。那些少数民族武装虽然能打,但纪律性和服从性可都不太好,刚才李教授不也说了——其中两位原是今年就要造反的,如果出现物资短缺,再被人挑拨一下……闹个兵变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朝敖萨扬那边笑笑以示感谢,庞雨最后总结道:
“这就是我和阿德所商量的对策,其核心内容就是拖,以拖待变!一直拖到明王朝碰上更大的麻烦——我们都知道那肯定会发生。之后明政府对我们可能会考虑换一种处理方式——比方说招抚什么。”
“当然,目前这还只是一个大致的思考方向,具体行动计划,还需要各专业人员来共同制定。”
军师发言结束,会议室里再度陷入沉默,大家各自盘算着自己在这套计划中所能发挥的作用,同时也把眼光投向老教授那边——作为会议主席,李教授通常在最后发表意见,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老爷
见往往就是委员会的最终决策。
和过去一样,李明远教授没着急开口,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吟许久之后,方才缓缓点头:
“这条路线是可行的,但是具体操作起来需要做大量工作,需要我们中间很多人的共同努力才能达成。我想我们可以来个三管齐下。”
“首先是走外交路线:我们要尽可能在对方阵营中寻找和拉拢那些持和平招抚意见的人,如果有机会,将其发展成为我们的代言人。与此同时,通过贸易公司的商业活动,在民间多作作宣传工作,至少改变我们在广东一带老百姓心中穷凶极恶的形象——民间舆论非常重要。”
周围,老教授点了几个人名字:
“赵立德,庞雨,茱莉,林峰,这方面地工作就由你们来负责。用贸易公司的名义进行,必要时宁可损失一些利润,优先掌握人心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