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忧可知燕之荆卿?”景玄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一手按上雕花的长案,掌下压着那管精致的竹篪。
“略有耳闻。”解忧垂眸,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中如同蕴着秋水,波光流转,“义士也,忧无缘一见,惜哉。”
景玄注视着她那双闪烁的眸子,里面笼着跳跃的火光,看得人心也跟着一颤,下意识地答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渊亦无缘一见。”
解忧两根纤细的手指拈着一枚竹片轻轻拨火,望着舞动的火舌低低一叹,“闻荆卿之友善击筑,秦灭燕,其人避入民间,为宋人庸保,不知于今何处也?”
“……医忧亦识其人?”景玄摇头叹息,将篪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高渐离以筑击秦王,不中而死难,医忧可知其事?”
解忧正以牙箸挟取酒浆中的那枚青梅,一惊之下,青梅重新滚落回去,溅起几清酒,满屋四溢的酒香昭示着解忧果然煮的一手好酒。
景玄一个眼神,侍立一旁的婢女急忙上前,替解忧取出那枚青梅,随后捧起陶罐,为在座几人一一斟酒。
“不必,忧不饮酒。”解忧笑笑,手覆在身前的青铜酒爵,随即又拿在手中把玩,没有被时光锈蚀的青铜还是金灿灿的颜色,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镂,眸色渐沉,心思已不知飞到了何处去。
其实高渐离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会是在这个时候,而且听人亲口来,与看到史书上冰冰凉凉的文字,又是另一番滋味。
是了,方才檗过,闻有义士刺秦,其大义堪闵……
她听到了,但那时没放在心上细想。
“而因此事,秦王远宫中六国近臣,亦斥宫人中六国之女。”景玄的面色转沉,秦王不复近六国之女,那么送贵女入秦结亲示好的法子便行不通了,做好的计划,又得重新敲定。
而这一回,秦军便是冲着百越来的,只怕连这山野都会染上烽烟战火,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迂回转圜,只得做好与秦军正面冲突的准备。
他自然也知道的,以秦这一次统一六国的势头来看,这所谓的正面的对抗,在旁人眼里,大约也不过是楚国贵族的负隅顽抗罢了。
解忧眉梢轻轻一挑,“如此来,楚蘅等人不必往秦宫?”
不必往秦宫,对于楚蘅她们来大约是如临大赦,但逃过了这一次,在前头等着她们的,依然还是冰冷的政治联姻。
景玄没有回答,他正想着旁的事情,一边下意识地往口中灌酒。
新酒微烫,带着青梅的酸涩滋味,他想醉,这酒却偏偏不让人醉去。
解忧抿唇不语,抬眸扫了扫堂内其他人,也俱是凝重的面色,她也不知他们还要谈论什么,想来多半是应对秦兵的策略,自己留在这里也是万分多余,略低了头,抬手为礼,“冢子若无他事,忧告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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