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那只拈着青梅的小手浑若半透明的白玉,淡红色的脉管清晰可见,仿佛交织着纤细的蔷薇枝蔓。
“冢子?”解忧敛眉,另一只手局促地攥住衣带,轻声相劝,“青梅解酒……”
景玄将她的小手连同翠绿的梅子一道握住,凑近了打量一眼,“卿亦如青梅。”
面前的少女面容稚嫩,一双大眼迷茫而含羞,唇色淡得仿若春樱,怕是比这酸溜溜的青梅还要青涩几分。
既然她比青梅还涩,不若就吃她,不知是解酒,还是惹人愈加沉醉……?
解忧被他痴迷的目光吓了一跳,手一颤,圆溜溜的青梅滚落在案上,卡在一个玉盘边缘,泠泠一声轻响。
“兄长?”景驹循声望来,这才发觉景玄举止有些冒犯,手肘轻轻抵了他一下,低声提醒,“兄长当真醉矣,此乃医忧,非是越女。”
他的声音虽轻,解忧却听到了,眉峰蹙起,紧紧咬了唇,眼眶因淡淡的恼怒越发泛红。
她自然不是越女,而且她最痛恨旁人将她视作歌舞娱人的侍者,景玄轻薄的举动早已令她反感,更何况景驹这话火上浇油。
“忧尚有他事,黄公与君房不至,实乃憾事……”解忧挣脱出手,整了整仪容,起身作礼,“然天下之事,完满者十不得其一,忧亦不敢强求。三位,告辞。”
“解忧。”景玄忍不住唤住她,七年之前。夜色笼罩的洞庭之畔,他也是这样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毅然离去,然后再也没有寻到她。
这一次再任她从面前走了。只怕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再寻到了吧?
解忧不想停步,但景兕起身挡在了她的面前,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只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兕公子尚有何事?”
这夜宴她也赴了,该来的人却还没来。她还留下来做什么?她可不是越女,不是供他们几个贵公子醉后玩_弄嬉笑的。
抬步要走,忽觉袖子一紧。解忧下意识按住衣襟,但宽大的外衣还是被扯落了肩头,松松挽在臂间。
“景玄……!”微哑的声音暗含怒意,这样的举动。只怕已经不仅仅是冒犯可以囊括的了——就算一再告诉自己他是醉了。同样令人难以忍受。
景驹忙上前劝,“兄长,医忧虽为女子,然……”
“阿驹。”景兕绕过来拉走了他,一路将景驹拖进廊下,一边压低声笑,“兄长倾慕医忧久矣,阿驹何苦惊扰此番好事?”过了今夜。兄长可就再也捉不住那狡黠的少女了。
景驹被他拉着身不由己地走入院中,仍然忍不住回望屋内。“医忧非俗女子,阿兕何出此言?”
虽然楚地民风开放,如果青年男女彼此有意,却又因各种原因而不能成亲,就此共度**也未尝不可……但他觉得,解忧根本没有此意吧?
但犹豫之间,景兕已将他拉出了哀郢院,还回身将院门落了锁。
景驹看着他如此娴熟,半丝不乱,暗暗摇头,“……阿兕,此事不妥。”
虽方才景兕一说,他细细回想兄长平日光景,看来的确对解忧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情,但若人家姑娘不愿,怎能强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