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看向苗女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味,听闻苗女重情,当真是……有趣得紧。
苗女也不怕解忧打量,也抬起眼饶有兴致看着面前娇小的少女,她身上透着说不出的灵秀和淡泊,和苗地女子的活泼多情,大不相同。
听闻这医忧,不足二八年华,一双妙手却能解经年沉疴,大概也唯有这样淡泊的气质,方能让求医者信服眼前的稚龄女孩,便是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医者吧?
解忧心早已飞去了临武,看过苗女后,没说上三句话,人已挪到了马儿旁。
“医女!此马桀骜不驯,慎之慎之!”司马昧急急冲上前。
但他口中“桀骜不驯”的马儿并未暴起,反是任解忧从左侧靠近,在她小手抚上颈边的鬃毛时,还侧过头亲切地蹭了蹭她的面颊,惹得她吃吃低笑不止。
“甚乖巧也。”解忧侧头轻笑。
“咄咄怪事。”司马昧摇头,这马……不可能啊!
听闻解忧有急事要奔赴临武,他冒险牵来了一匹据说能日行千里的烈马。
但这马脾气实在差得很,虽说能日行千里,但它压根不让人近身,因此相马的人这话,还从没人验证过。
怎地今天就这么邪门地让解忧靠近了?还同她挺亲昵的?
“此乃胡马?”解忧也没将满腹好奇的司马昧晾着,抬手拨开马儿鬃毛,露出颈子上一道深色瘢痕,“忧赵人也,幼时漂泊,曾救治此马。”
司马昧怔住,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胡马,也就是西北戎狄(那时候还不叫匈奴)一带生长的马儿,比中原豢养的悍勇许多。赵国经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后,对胡人的文化等等都算接触最早,西北的马儿,自然也受到了赵人的追捧,常有人前去套捕幼年的马匹,回国贩卖,一些受了伤体质差的马儿,便会被商人遗弃在荒野自生自灭。所以在赵地要找到几匹野生的胡马,还真不是难事。
但怎么恰好就被解忧救治了,还恰恰随着零散的军队到了楚地,机缘巧合之下被牵了来——这也太巧了吧?!
“世事如棋,局局新。[1]”解忧抬眸,看着天穹笑笑,“只是这局,巧了点。”
自然是巧的,死而复生,魂魄辗转千年,还不够巧的么?
所以,她活这一世,自然都离不了一个“巧”字。
幸,也是巧;不幸,也是巧。
司马昧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这马儿听话,那是最好。
将这位小医女送上了马,他还得赶回去向司马尚复命呢,迟不得。
解忧侧头倚上高大的马匹,长舒口气。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2]
离乡万里的马儿啊,定要好好地载我去临武寻到药经,可别在途中迷了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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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出自明代道家儿童启蒙书目《增广贤文》。很白话,我就不解释了。
[2]唐代韦应物《调笑令丨胡马》,运用象征手法,写孤独惆怅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