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吧?”
“是不是要对张家下手?”
唐毅笑道:“什么张家啊,张居正不是好好的吗?”
“还跟我打马虎眼,是那位刚刚丁忧的张四维,张阁老!”王悦影面沉似水道:“老爷,您是要找他们家算账吧?”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唐毅吃惊了。
“我不但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张允龄死在了谁的手里。”王悦影扬起小脸,盯着唐毅,“老爷想不想知道?”
唐毅真的惊讶了,他对张家没什么好看法,除了张允龄算计他之外,还有张四维在历史上,反复无常,迎合张居正变法,后来又尽数反对变法,张居正死后险些鞭尸,家人死的死,发配得发配,落得凄凉收场,他就是罪魁祸首!
唐毅可不想留一个妨碍变法新政的危险分子在身边,找机会除掉张四维,是唐毅早就确定的。
不得不说,经历了嘉靖朝十年的鏖战,唐毅和严嵩徐阶斗了那么久,也染上了他们的毛病,比如唐毅学会了严嵩的拉帮结派,吸收了徐阶阴重不泄的优点。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他这一次废掉晋商势力,已经是赚大了。至于杨博和张四维,他都不想动,甚至希望他们留在台面上。
好对外显示,他唐阁老是多么宽宏,多么大度,等到事情淡忘了,唐毅在晋商内部拉拢过来强大的内应,再把杨博掀翻,张四维干掉。
不声不响,谁也怪不得他的头上,完美!
可偏偏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张允龄死了,杨博病了,晋党一下子没了当家人。
事到如今,哪怕唐毅想要不声不响,也不行了,尤其是看到妻儿,他突然心生愧疚,做人家的丈夫,做孩子的父亲,有人要伤害他们,自己却不能报仇雪恨,快意恩仇,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反正做了就做了,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唐毅就准备动用力量,彻底剪除后患,让张四维和杨博都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王悦影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还说张允龄是有人弄死的,那是谁下的手?
唐毅眉头紧锁,“不会是——沈梅君——吧?”
轮到王悦影惊讶了,“老爷,您真是当世诸葛,料事如神啊!”
唐毅苦笑了一声,“我可比不了诸葛,能混进晋商的圈子,又能暗中下手,还和你认识,能说得上话,除了沈梅君,也没有别人了。”
“老爷猜中了,我就不瞒着了,沈妹妹已经到了咱们府上。”王悦影说着,走出书房,换来一个下人,没有多大一会儿,就领来了一个身着素服的女子,轻移莲步,微低着头,走进了书房。
“沈妹妹,坐吧!”
沈梅君抬头看了眼唐毅,坚定摇摇头,她咬着嘴唇,怒目而视,突然大声质问,“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张允龄干的事情,为什么不替影姐姐报仇?”
王悦影一脸尴尬,埋怨道:“沈妹妹,朝廷的事情,老爷心里有一笔账,你不要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他们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心里头只有自己,连结发妻子,都满不在乎。我说得没错吧?”
沈梅君扬起面孔,充满了鄙夷。唐毅一时竟然找不到驳斥的词汇,愣住了。
“哈哈哈,没话说了吧,你爱惜羽毛,我不在乎,张允龄是我下药弄死的,不但如此,我还买通了一个大夫,张四维的老娘很快也会完蛋了,接着他的两个兄弟,张家上上下下,一个都不会留下!”
她笑呵呵道:“影姐姐,别看你把我送到了白云庵,可是我不怪你,这么多年,只有你真心对我好,在泉州的时候,你悉心照顾我,这份恩德,我永远铭刻肺腑。听说张家人暗算了你,我就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好些年过来了,总算有了机会,小妹不欠姐姐什么了!”
王悦影的心突然仿佛被扎了一下,她伸手抱住了沈梅君的肩头。
“傻丫头,你从来就不欠我们什么,要说欠,也是我们欠你的,都怪老爷当年行事鲁莽,把你送给了杨博当徒弟,好好的大活人,哪有当成东西一样,送来送去!”王悦影说着,狠狠瞪了唐毅一眼。
这回弄得唐毅更尴尬了,怎么成了我的错?
沈梅君抹了抹眼泪,陪笑道:“影姐姐,谁也不怨,怨命!我一直就想不明白,我爹清正廉洁一辈子,反被罢官发配,险些丧命;晋商勾结蒙古人,大赚其利,无人敢管。他们这些当官的,人人皆知,人人不言!我一介弱女子,没本事讨回公道,我就给他们添乱,捣蛋,让他们狗咬狗,谁倒霉我都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