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贤立刻跳出来,伸手指着老百姓,骂道:“你们这些杀才,朝廷的事情你们也敢干涉?抓孙鑨那是陛下旨意,你们想反天吗?”
他这么一骂,老百姓都吓得不轻,不再敢说话,但是还有一些人,纷纷不平,凭什么好人蒙冤,坏人嚣张,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哈哈哈,衍圣公,你先不要发怒,是你弹劾孙大人,本官提议,陛下点头,才拿了孙大人,不过可没有定罪,还要调查。”
唐毅看了看在场的百姓,笑道:“诸位乡亲们,朝廷素来敬重衍圣公,敬重圣人后代,本官以为他的话不会有错,可是你们替孙大人鸣冤,本官又不能不管。你们要是能讲出道理,本官自然会奏请陛下,放了孙大人。”
唐毅看了看孔尚贤,“衍圣公以为本阁可还公平?”
“公,公平!”孔尚贤咧着嘴答应,可是他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好像掉到坑里了……
“相亲们,衍圣公说他进京朝见陛下,结果山东的驿站不让他入住,孙鑨公然欺凌衍圣公,可有此事?”
“没有!”
从人群中跑出一个年轻人,秋天了,身上还只穿着马甲,露出黑黝黝的肌肉,十分壮实。
“俺是赶大车滴,俺看到咧,孔家带着好几十个大马车,上面都装得满满滴,驿站都住不下咧。”
唐毅沉吟一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衍圣公,本阁记得你这些年,给陛下只是带了些土产,陛下躬行简约,也不许多送礼,你带着几十驾马车,用得着吗?”
“这,这个……”孔尚贤一下子就结巴了,憋了半天才说道:“唐阁老,我,我带着东西进京,是,是要贩,贩售?”
唐毅惊得脸色狂变,声音高了八度,“不会吧,身为孔圣人后代,你怎么能经商呢?士大夫口不言利,你却不远千里,贩运货物,还要住在驿站,公器私用,这未免说不过去了吧?”
唐毅十足的演技派,仿佛刚刚知道一般,那份惊讶,配着孔尚贤的尴尬,喜感十足,隆庆笑得眼眉都弯了,他强忍着,瞪大眼睛,看着唐毅要怎么摆弄这个衍圣公大人。
“唐,唐阁老,孔家传承两千年,家大业大,开支庞大,难以维系,不得不做一点经营,不止我如此,不少官员也都携带货物贩运,补贴家用吗!”
“不!”
唐毅断然摇头,“在前年,本阁就颁布了命令,各地官员不准携带货物,南北往来,车不许超过三驾,随从不得过十人。倘若举家迁徙,财货众多,需要登记造册,总之做官不得经商,经商就不能做官!”
唐毅的话铿锵有力,沉默了三秒钟,老百姓顿时拍起了巴掌,大声叫好。
“大人说得对,大老爷明镜高悬啊!”
等大家安静下来,唐毅又笑道:“衍圣公,经商贩运是不对的,不过朝廷优待孔家,那是不会变的,你们果然开支太多,维持不下去,可以向朝廷说明,本阁会想办法增加贵府的俸禄,何必去操持贱业,失了身份呢?”
孔尚贤尴尬点头,脸都变成猪肝色了。
“多谢元辅教诲,我,我记住了。”
他们俩说着,百姓可听得一清二楚,开什么玩笑,孔家没有钱,还要朝廷给银子,朝廷怎么不给你们一点脸皮啊?
“大人,俺见过孔家的粮仓都是满的。”
“对,他们家的田到处都是,兖州府八成的田都是他们家的,他们不缺钱!”
“孔尚贤撒谎,衍圣公骗人呢!”
……
老百姓的指责,就像是一把把匕首,插得孔尚贤体无完肤,狼狈不堪。再让这帮人说下去,孔家的名声都完蛋了。
“唐阁老,他们都是胡说八道,您可不能相信啊!”孔尚贤惶恐万分。
唐毅淡淡一笑,“衍圣公毋忧,朝廷一定会主持公道的,对了——乡亲们说贵府田地众多,可有此事啊?”
孔尚贤眼珠转了转,无奈道:“唐阁老,我们家在山东太多年了,历代赏赐的田产又多,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嗯,事关重大啊,本阁以为当尽快查清楚,还贵府一个公道,要不然百姓到处说嘴,会令孔老夫子蒙羞的。”
唐毅蹙着眉,一副我都是替你着想的模样,关切道:“这样吧,我派一个人,协助衍圣公,查清楚你们家的田产。”
“谁?”孔尚贤傻傻问道。
“哈哈哈,孙鑨孙大人,就辛苦你一趟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