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伞刚洗了澡,正在擦头发,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她随手捞起来,“你好。 ”
那端沉默片刻,有种压抑的气息顺着气流缓缓流淌,“乔小姐,是我。”
“影子大哥?!”乔伞很感激他那天在别墅区里为自己带路,对于影子,她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虽然他话不多,可是她知道,他其实也是关心她的。
“乔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影子大哥,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乔伞放下手中的毛巾,桌角晃过来蹲在她的脚边。
影子顿了一下才说道:“五爷的咳病犯了,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过来看看他,他不吃药也拒绝去医院,这样拖下去,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卓曜病了?
乔伞心里咯噔一声,她从罗姨那里听说过,他从小就有咳病,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完全的治愈,所以发现他抽烟,罗姨才会那样紧张。
她心中虽急,可口气却十分平静,“影子大哥,我已经离开五爷了,他的事,我爱莫能助。”
“乔小姐忍心看着五爷病成这样吗?”
她不忍,可又有什么办法,她要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他,别说她的话他不会听,说不定还会直接两个枕头扔出来把她撵出去,他说过,只要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他不会想要见她,见到了只能加重病情。
而且这个时候在他身边关心他的,应该是他的未婚妻。
“影子大哥也不忍心,所以,你一定会想到其它办法。”乔伞尽量让自己显得绝情,“如果五爷要我画设计图,我义不容辞,至于这些事情,影子大哥就不必再zhao我了。”
“乔小姐……”
“影子大哥,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谢谢你一直提醒我。”
影子曾经问过她,如果离开五爷她会开心吗?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五爷终究不是她的,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影子知道,韩子宿知道,就连瞿小晨都知道,她是唯一那个还在痴心妄想的傻瓜。
挂了电话,乔伞向后呈大字一倒,望着天花板,一阵阵失神。
桌角跳上来,在她身边趴着,她翻了个身,把自己缩进它的长毛里,“桌角,我该去看他吗?该去吗?”
桌角呜呜了两声,埋下头。
其实它也十分想念它家的男神,唉,好忧桑。
大半夜,卓曜从一阵咳嗽中醒来,这一晚,他根本没睡一个囫囵觉,总是刚刚睡着就被咳醒。
伸手往一边摸了摸,摸出一盒烟来,就着黑暗,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在晃动着,烟点着了,他抽了一口,靠着床头慢慢的吞烟吐雾。
上初中的时候他就会抽烟了,是跟他的四哥学的,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和他偷偷摸摸的抽,后来有一次被卓老爷子发现了,差点打断了他四哥的腿。
当时觉得烟真是个好东西,又能耍酷又能让人飘飘欲仙,可是卓老四被揍后就再也不敢给他烟了,如果他自己弄着了,他还会狗腿子的去告状。
果然是枪杆子下面出政。权,卓老四真是给打怕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病,不能抽烟。
于是,他便也戒了。
戒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又捡了起来,如果再让老爷子知道,怕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卓曜默默抽了根烟,咳得就越发严重,可他也不管,喝了口水又躺下。
这一觉睡得仍然不踏实,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二十年前,他被关在让人喘不过气的木头箱子里,只能被迫蜷着身子,恐惧、无助、绝望。
当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认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箱子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抹昏暗的光线照了进来,不亮,却是一束充满希望的光芒,他抬起浮肿的眼睛,看到一张模糊的小脸映在上方,她伸下一只小手,白嫩的好像是新生的藕节,“抓住我。”
迎着那点光亮,他努力的向上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抓住他的希望……
突然,眼前的小女孩儿变了脸,一下子长大了,脸蛋越发的好看,“抓住我。”
“乔伞……”
卓曜被自己的咳声惊醒,也从那个有些荒唐的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迷茫的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梦中的小女孩会变成乔伞的模样,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段往事,也不记得小枇杷,她只是长了一双跟顾文卿相似的眼睛,所以,他才会经常把她误认为是她。
是他病糊涂了吗?
卓曜缓缓闭上眼睛,手抵在唇边又咳了一阵,头有些沉,嗓子干得厉害,的确是病糊涂了,他这样想着,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烧三十九度半,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医生一脸的担忧,“是久咳不愈引起的肺炎,如果再耽误下去,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疾病。”
“那可怎么办啊?”罗姨焦急的看着影子,“要不要告诉卓老爷子,他的话,也许五少爷会听。”
“老爷子跟夫人在度假,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影子望向床上已经烧得昏迷的人,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