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刑怀栩表现平庸,他还是会遵照长辈指示来追求她,但他已经蔑视她,她往后说的话便都将失去商量余地——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许多事。
“可是……”李闻屿讷讷道:“你能想到这些,不正证明了你很聪明吗?我还是可以和你结婚……”
“聪明女孩那么多,你选我,还不是因为我姓刑?”刑怀栩打断他的话,却没有咄咄逼人,她很温和,从始至终都以商量口吻交谈,耐心十足。
李闻屿无法反驳,反而偷看刑怀栩脸色,“有人说你被赶出刑家,可刑太太专门向我否认过,那天晚上,你们看起来也不像不和……”
刑怀栩笑道:“你没了父亲,我多了后妈,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十年如一日的寄人篱下,你说荒唐不荒唐?”
这话听起来云淡风轻,却重重打在李闻屿心上,他变得沉默。
“我与你结婚,对你我都百害无一利。你娶了个昂贵的花瓶回家,你舅舅赚得美名,你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帮助,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到时你这哑巴亏连冤都无处伸。我嫁给你,夏蔷可名正言顺赶我出刑家,既能换得你舅舅这位盟友,还能借你舅妈的手看管我。”刑怀栩说:“这是明面上的勾当,至于他们私底下还有什么互惠往来,你也是李家一份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查查看?”
李闻屿嘴唇紧抿,神情严肃,“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是没有证据。”刑怀栩叹气,“但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李闻屿默不作声。
刑怀栩站起身,最后说:“刑家我是回不去了,更不会傻到指望你们李家。李先生,命是父母给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更何况,你也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听话,否则你又何必找尽理由留在国内,至今不肯回英国。”
她看也不看李闻屿,径直走出办公室,刚想下楼,却在楼梯口遇见一个近来走动过于密切的人。
“康先生?”刑怀栩诧异。
康誓庭镇定自若地笑,“是我。”
“你怎么来了?”刑怀栩四下看看,没见到任何人。
“王尧打电话给我,说你遇上麻烦,请我来接你。”康誓庭笑道:“王家早早派人接走了大少爷,他却担心你,坚持认为我是五好校友,可以来给你说情。”
刑怀栩根本不担心王尧,因为深知王家底子厚,但她想不到王尧会找来康誓庭。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和康誓庭深交。
她走下楼梯没两步,回头见康誓庭笑容诡谲,脑袋里嗡铛作响,下意识问:“你来多久了?”
康誓庭笑,“看着你进去的。”
刑怀栩产生不好预感,“你全都听见了?”
康誓庭仍是笑,“我躲在门后,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偷听这么不入流的事他都能堂而皇之说出口,刑怀栩反而无话可说,干脆加快脚步离开。
“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康誓庭追上来,与她平行。
刑怀栩沉默,下楼后为避免多事,从校办楼后侧绕路离开,那儿隔着长长围墙,路窄且阴,鲜有人经过。
刑怀栩走得飞快,康誓庭始终跟在她身后,“李闻屿呢?”
“他自己能回去。”
“你不去吃晚饭吗?”
“回家叫外卖。”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回家。”
“刑小姐……”康誓庭唤她,见她毫无反应,索性伸手拉住她,将她拽得一踉跄,差点跌进他胸膛。
刑怀栩吃惊不小,瞪向康誓庭。
康誓庭举起双手投降,无奈道:“我只是想让你慢点走,我保证不问任何你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更不会吃了你,所以你不用怕我。”
刑怀栩避开他的视线,嘟哝,“我没有怕你。”
“是吗?”康誓庭俯下身,逼近刑怀栩的眼睛,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刑怀栩瞪着他,虎虎生威,没有退缩。
康誓庭噗嗤一笑,毫无预兆拍拍刑怀栩脑袋,笑道:“不怕我就好,饿不饿?我带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