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没有其他要说的事了，姜成再次转身离去，不过这次老人没有再叫住他。

一路走出后院，在门前站定，姜成回首望向那院门，目光复杂。忽然，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流过脸颊、嘴角，最终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却未兴起一丝波澜……

※※

第二日早上三点，姜成便爬了起来，穿好衣物，与姜德均一起直奔向后院而来。

到了后院，却见陈伯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等着他们呢。

老人的气色比昨日又差了几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不过见两父子联袂而来，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等他们走到跟前，老人轻说了句：“你们来了！”声音很是无力。

“我来了，爷爷。”姜成走到老人跟前，恭敬道。

姜德均语气却是差了几分：“嗯，我来了，来你。”简单明了，却不像是父子两谈话的语气。

老人却没有在意，开口道：“既然人齐了，就赶紧上山吧，晚了就赶不上了！”

随即，陈伯推着老人在前，姜德均父子在后，四人在斜月与群星的光辉照耀下，慢慢走出了姜家所属的院子，直奔玉泉山顶而去。

玉泉山不高，主峰海拔不过00米，不过在峰顶却有两座七重宝塔耸立在上，登上宝塔向远处眺望，大半京城尽收眼底，尤其是比邻的颐和园，更是毫毛不差，这景色却是一绝。

其他三人因要照顾老人，所以放慢了速度，不过老人却不愿意了，直催促三人快点。

三人不敢拒绝，就加快了脚步。不过总共也没几步道，四人很快就来到了主峰顶部。

望着那耸立在旁的高塔，姜成对老人说道：“爷爷，上去不？”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上去了，上下费劲，就在这吧，反正也能的见，就是不那么清楚罢了。”

见老人执意留在此处，三人也没反驳，任由老人任性了。

时间慢慢过去，姜成和姜德均与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多是他们两父子在说，老人在听。等到快五点的时候，远处的天空终于浮现出一抹亮红色——

太阳要升起来了！

老人眯着眼睛，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嘴里嘟囔道：“太阳升起来了啊……”

有些吃力地转头向姜德均，老人说道：“你还在记恨我吗？”

到老人这样，姜德均心中感到发堵，眼眶有些温热，强忍住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姜德均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虽然不能认同你的道理，但我却有些理解你的做法了。此时想来，你倒还是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好。我心中早就没有恨了！”

嘴角一动，老人露出一丝释怀的微笑，又转头向姜成：“以后好好干，多拍几部像样的电影！”

“嗯！”姜成抿住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最后向陈伯，老人轻声道：“再下一代就莫要让他再来伺候我姜家人了。”

“嗯！”陈伯点头答应，但沉默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感伤，悲声道：“老爷！”

老人却没有再理他，他的眼睛再次向朝阳。此时太阳已经上来一半了，想来再有不到半小时，阳光就能再次笼罩大地。

“此生操劳大半辈子，到老却未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如今想来，实在遗憾。昔年父子不和，导致老伴早走，余生追悔莫及，只盼来生能再续前缘！

唉！我累了，累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老伴，等我啊……”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细不可闻，在这朝阳的光辉中，老人悄悄地走了……

“爸！”、“爷爷！”、“老爷！”

姜德均、姜成、陈伯着老人仿佛熟睡的脸庞，悲中心来，放声大哭……

2002年4月4日，早五点，老人逝于玉泉山顶，享年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