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向南嘴角大咧,“兄弟我晓得!”
难得沈承泽亲自找上门来,原来不过是托他这么件简单的事,钱向南还真觉得不怎么够大展拳脚,不好表示对兄弟的深情厚意。
“那就谢谢了。”沈承泽道。
钱向南不高兴了,“谢球啊谢!上次你卖给我那画,嘿,没想到,真是个宝!我上个月投了块地,找了个合作方,一开始跩的呀,死活不肯松口,没想到对方就看中我那画了,一谈就成了……”钱向南感叹万般,“沈兄,你就是我的贵人啊!”
沈承泽道,“这种生意,找我们沈氏合作也行的,犯不着去求别人。”
钱向南赶紧道,“不不不,我这小本生意,用不着去搭兄弟膀子,小打小闹的,赚几个酒钱,就成。”
沈承泽笑了一笑,“以后有事尽可找我。”
钱向南道,“那是必需的!”
他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沈承泽转头看向窗外,良久也不启动车子。
此时此刻,他再次觉得了命运的弄人。
这样的感觉,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有过。
但他不能认输。
哪怕仅仅是为了她,已不能。
冯念琦就站在窗旁,静静地看着沈承泽的车子驶入夜晚的车流当中,很快的,她便不能在车流当中再分辨出得他来。
她记得读大学的时候,睡在上铺的一姐妹,遭遇男友劈腿,痛不欲生,痴心不改,想尽一切办法地要去挽回那个负心人。
她不能理解,急得骂,“天下的男人多得是,干嘛要一颗树上吊死?更何况不过是一颗歪脖子树?!你能不能有出息点儿?”
时至今日,她也想这样痛骂自己。
没有了沈承泽,她仍然能遇上很多的爱慕她的男人。而他们,未必就比沈承泽差到了哪里去。
但是,她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她独自驱车回家,家里静悄悄地,只屋檐下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泡,如是静夜里看去,越发显得凄凉冷清。
叶曼不在家,自从冯楠生提出离婚,叶曼就常常外出,问起来,只说打麻将去了,冯念琦查过她的账户,近段时间支取的数目还不小,她有心想提醒母亲几句,但转念一想,她心情郁闷,总得有个事情让她排解排解,于是也就算了。
只不过最近,似乎玩得过了点儿,常常夜不归宿。
冯念琦跌坐在沙发里,头似乎有点疼,她伸手用力摁压一下额头。
墙上的指针有条不紊地滴答着,冯念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的她被沈承泽牵着手,一步一步地,共同走到了父母身旁。
“小泽,以后念琦就交给你了……”叶曼呜咽起来。
冯念琦笑起来,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她想安慰母亲两句,但母亲哭得越发凶起来,抽泣声如在耳际,冯念琦一个激棱,顿时惊醒过来。
窗外渐渐泛白,已然是清晨了。
伏在身边,低低抽泣的果然是叶曼。冯念琦一凝神间,便看到母亲眼角似有乌肿,顿时警惕起来,“你怎么了?”
叶曼也不抬头看她,只低声道,“打麻将时争了几句,心头有气,走的时候没留神,被磕着了。”
冯念琦半信半疑,“很疼吧?”
叶曼摇摇头,“不。”
冯念琦握住母亲的手,柔声道,“妈妈,你还有我。”
叶曼无声一笑,轻声道,“妈妈知道。”她将冯念琦搂在怀里,“妈妈只有你了,念琦。”
“妈,你信我,爸不会和你离婚的,他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他很快就会回家来。”冯念琦道,“我和阿泽也很快结婚,妈妈,我们一家人到国外去旅游好吗?”
“你爸爸他……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吗?”
“很快。妈妈。”冯念琦很肯定地道,嘴角露一丝微笑。
是的,她所有的愿望,都即将达成。
她的思绪突然飞回到非常遥远的从前,她和爸爸妈妈一块去公园里玩,因为父亲很少陪她,因此她特别开心,一直揽住父亲的脖子不松手。
但父亲分明有些心不在蔫,她纵然小,也感觉到了。母亲脸色也不好,她每次跑开,回过头,就能看到父母亲脸色不快地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后来她想买一只发夹。卖发夹的小贩一个劲地夸她,“呀,长得真漂亮。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呀?”
她甜甜地笑。小贩自说自话,“爸妈都像点儿哈。”
父亲不说话,取出钱包。
突然间,母亲就抢过发夹扔了回去,不许她买。
她很委屈,眼泪就来了。然后听到父亲低声不耐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道,“行了,反正也不是你的……”
父亲厉声打断了她,“小曼!”
母亲飞快地扫了她一眼,闭上了嘴。
呵,细想起来,这样的事,一件件地,其实真的有迹可循,但她从来没有留意过,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并非冯家的孩子!
没关系。我如今姓冯,以后也将姓冯。
天幕低垂,冯念绮燃起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