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昕越吧唧吧唧地说着,可老昕卓根本不着急,他瞪了瞪眼,说:“感情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他到底在操什么心?这一对……都不是好鸟。
老昕卓脸上露出畅快的纹路,说:“怎么长大了不需要我罩着,想要罩着我了?”
老昕越低下了头,他早就长大了,可这么多年,先是哥哥,后是那个人,他一直想要独立,但如今独立了,自由了,却迷茫了。
老昕卓躺在病床上,晃晃没受伤的腿,“你把自己顾好,走自己想走的路。”
离开医院,路上铺满了阳光,迎面吹来的风暖暖的。老昕越的心却是冰凉一片。
他想要走的路,年少时他想成为大明星,他如愿了,但付出的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至少在往后的日子中他无法抬头挺胸的说一声,我无悔无怨。
手机一直在响,老昕越皱了皱眉,以往每次私人手机响起时,都会心惊肉跳的,如今即便那个人放了他,可落下的病根还未治好。
“你……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爆出笑声,常图皓欠抽地说:“哎哟,你该不是以为是某少给你打电话吧。”
“常图皓!!”
老昕越微眯着眼,阳光太刺眼,令他眼睛发痛。
“好了,找你有正事。你闲着到处乱逛也没意思,要不,我出钱你出国玩玩?”
老昕越吸了吸鼻子,红了眼,顾不得自己站在大街上,吼了起来:“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我跟我哥在一起碍着你了吗?”
常图皓似乎停顿了下,等老昕越吼完了才说:“哎,你误会了。我就是琢磨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国散散心。你不是说最想去法国吗,衣食住行都算我的,我连房子都找好了,你去住个一年半载再回来。那时候这边的事完了,你呆在这里总会令你哥挂念不是。”
老昕越深呼吸着,看了看左右,压低嗓音:“你有本事就把我爸妈一起送出去。你惹了事,你家里窝里斗,干嘛要牵扯上我们家啊,我哥他哪里得罪你了。”
常图皓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哥上辈子欠我的,我欠他的下辈子再还。去不去一句话。”
“不去!”
常图皓自言自语般地说:“你说我要是和你哥说,你哥会同意吗?难道非要让你哥亲自赶你走?”
老昕越恨不能捏碎了手机,常图皓在哥哥面前是装巧卖乖,如今竟然威胁他,偏偏还令人无法反抗。
“我去还不成吗?”
“知道怎么说?”
老昕越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去法国学习服装设计可以吗?”
“真乖。小舅子……”
老昕越挂了电话,再和这人说下去,他能吓到路人。
常图皓这边发配了老昕越,立即打电话给老昕卓,语气别提多谄媚:“卓子……我要出差呢,西部大开发,有不少工程……”
老昕卓哦了一声。
常图皓在哪里黏糊:“就哦一声啊?我今天就要走呢。”
老昕卓问:“你该不是压不住对方,携款逃跑吧。”
常图皓闷闷地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我要跑也得把我的大宝贝带着私奔。”
“哦……”
常图皓咬着牙,这就是现世报。
老昕卓并不介意常图皓这时候走,那人该做的已经做完。他对这人放心,至少这人不会害他。
……
工地的事故最后虽然以意外结束,施工队那边送来几万块的赔偿,继续施工。
但老昕卓明白,这中间有不少的妥协。熊哥那人肯定不会出面作证,常图皓能保住施工继续进行,公司不受牵连,已经尽了力。
他出院后便住在公司里,省的让人照顾。
孙天翔和两位返聘的老工程师盯着工地,他坐镇公司,常图皓在外面跑生意,公司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是熊哥去世的消息来得太突然。
那时常图皓已经出差一个多月,街道上的梧桐树长出新叶,江堤上铺了一层嫩绿,天气还有些冷,下着烟幕般的雨。
小李刚从工地上回来,发丝上沾满了雨水,他窜进老昕卓的办公室,神神秘秘地说:“总工,工地上的人都在说,上次来工地闹事的那个姓熊的死了,都上了报纸。”
老昕卓微微一怔,本是敲打键盘的手指轻微颤抖。
小李仰头灌了杯水,摸了摸头发:“您是不在工地上,那边都传开了,当初他想接工程没接到,这次活动板房倒塌说不定也是他干的。所以说人不能干坏事,这不是遭报应了吗?”
“他什么时候死的?”
“报纸上说上个星期的夜里,飙车,酒后超速,撞到了防护堤,当场死亡。”
飙车、超速、酒驾。
老昕卓没有说话,熊哥到底怎么死的他并不知道,只是心里隐隐有了揣测。这难道就是常图皓妥协的结果吗?
熊哥说过他不敢接这工程,得罪不起那边的人,那家伙是个轻易不会服软的人,在医院里说的话想必也是被逼急了,才想求助。
“总工,你怎么了?腿疼了吗?要不去医院看看。”
老昕卓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屏幕上的投标文件,“没事,你去问问其他人的文件都写完了吗?常总催了好几次。”
小李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泥巴:“哎,都说大环境不景气,很多小设计公司连参加投标的资格都没有,咱们常总真有能耐。”
老昕卓没有答话,索性放弃了文件,转过椅子看向窗外。从小玩到大的人,虽然走了不同的路,但就这么没了,想起来还是会令人唏嘘。
手机不停地响着,老昕卓懒洋洋地按下接听键:“强子?”
“卓哥你看报纸了吗?熊哥死了。”
强子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哀伤,浓浓得鼻音像今日的雨滴一般,缠缠绵绵的令人心里发霉。
“卓哥,他走那条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