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决心已下,眼前纵然是刀山火海,却仍然是整支大军唯一的机会。
他目视诸人,心中却是感慨,跟随在他身边左右的,全是金国一等一的大将,有的智略过人,有的胆气无双,也有地武艺强模,都是人中之杰,才能在豪杰倍出的完颜部落更加出众,成为万户军官,而今日一战,只怕要有不少人丧命于此,多年征战,凶险的大战不是没有,而象今天这样让他充满绝望与沮丧的,却是没有。
当下却只得收起这种绝望之感,向着众人令道:“全军出击,不必再留后队,一直压上猛冲便是。”
军令虽然简单,却是坚强沉毅,一如他以往的风格,各人听了命令,都是精神大振,各自散开到自己队伍之中,准备一起向前猛冲。
宗贤眼见四周无人,都是宗弼心腹,便凑上前去,向着宗弼低声道:“一会只要冲开道路,你可以不必管别的,只要你能冲出去,咱们便算全数死了,也是值得。”
宗弼大怒道:“将士犹在,主帅怎能弃军而逃?”
宗贤急道:“今日凶险,弄不好咱们要全数丧命在此,你是咱们女真人中唯一能带兵的,宗瀚奸险,今日的事只怕是他有意为之,且又年老多病,宋军打败咱们后,必定会继续北上,到时候没有人领兵迎击,难道咱们完颜部要亡国灭种么?”
宗弼听他话语却也是有理,只是想到自己要如丧家犬一般落荒而逃,纵是逃得性命,也是威望全无,而且自己对抵抗北上的宋军殊无信心,既然将来地事也不可为,不如现在战死也好。
只是他不愿意将这种悲观的想法告诉对方,只得连连摇头,让宗贤不要再说。
宗贤无法,只得退下,只是在打马离开的同时,暗中用眼色向宗弼的亲兵们连连示意,见对方点头表示明白,一旦有机会就会簇拥着宗弼逃走,当下放下心来,也回到自己部中,准备与大军一起前冲。
就这么一会功夫,突合速已经冲入宋军阵内,只是对方早就有备,过万的刀牌手和矛手迎上前去,金兵锐气大减,在宋军的箭雨的打击之下,已经折损过半,而上前迎战的宋军却是士气高昂,战意十足,很快就挡住了金兵的冲击,将金骑围在阵中,刀矛齐挥,将一个个女真骑士斩落下马。
宗弼知道不能再拖,当下一声令下,三万余人一起上前,马蹄翻飞,震天动地。
只是与此同时,大队的宋军已经赶到战场,宗弼一眼看去,只见得红潮耀眼,无数的宋军士兵,携弓带弩,挟枪停矛,开始出场在对面的战场之上,准备着迎击金兵主力的到来。
他自然并不知晓,就在昨日,蒙古大汗合不勒联合了诸多草原部落,前来趁火打劫。三万多蒙古兵直冲到上京城下,城内几乎没有成建制的女真部队,边境少量的防御部队,早被蒙古骑兵砍杀的一干二净。
论起骑射功夫和坚忍强悍,来自草原的蒙古人,远比密林深处的女真人强。
而冲刺抢掠,烧杀奸淫,蒙古人的野蛮也远在女真人之上。
上京一夜沦陷,金主合刺被俘,合不勒为报当日被合刺羞辱之仇,当着上京居民的面,将十来岁的合刺用骑木驴的办法,虐杀致死。
其余留在上京的王公贵族,十有八九被杀,房子被烧的有如白地,金银珠宝和美女姬妾,尽数归了蒙古人所有。
袭取上京之后,合不勒威望大涨,不少草原部落星夜来投,整合了近十万大军的大汗,志骄意满,又念起与宋帝赵桓之约,又因行人司派往上京的细作通知,知道宋军已经攻到燕京附近,于是统带大军,星夜赶往燕京附近,大张旗鼓,将燕京附近的城池州县尽数夺了,甚至尝试强行攻城,只是蒙古人当时只擅野战奔袭,根本没有相应的攻城器械,便也只得罢了。
如此一来,宗瀚与宗弼前约,只能尽数做废,他自顾不暇,又知道上京不保,外面近十万蒙古蛮骑虎视眈眈,根本不敢出城一步,每日只得以酒浇愁,身为灭亡了大辽和差点灭掉大宋的统帅,国势如此,金国除了在上京以北还保有势力之外,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而如此想突围跑到老家,也只能先解决掉城外的蒙古骑兵,他不是傻子,知道以自己手头的兵力,出城野战,不过是白白送死,只能依靠坚城,拖延时间,最好蒙古蛮子野性太烈,受不了长期围城的桎梏,撤围而去,那时才能再有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