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买办没言语了,倒是邓村雨很是热情:“到时候我也到船上去护送你们,和刘二熟不?”
刘二就是大名鼎鼎的刘永福,柳宇微笑道:“不熟。”
邓村雨倒是格外热情:“那与刘二有点交情,到时候替你写封信去。”
“谢了。”柳宇不咸不淡地说道:“以后去了山西,还得几位照应。”
他心中竟是掀起无数波澜,但是做过决定之后,竟是一片轻松。
诚然,在这个时候,黑旗军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
他固然得罪了越南官府和法国人,在几个越南沿海省份呆不住,可是往山沟里一躲,何处去不得,从十州叶成林、高平陆之平这样的绿林豪杰,谁不欢迎拥有百多杆后膛枪的强援。
现在的黑旗军情况并不象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这支两三千人的武力控制着红河上游航道,并凭借从航道中收取的过路费生存下来。
法国把打开红河航道视为另一条苏伊士运河,根本容不下虎据保胜的黑旗军,正在步步紧逼,而越南官方也在法国人的压力之下,一力要求黑旗军退出保胜,让出这条黄金水道。
而作为黑旗军保护人的统督黄佐炎,这位北越第一号人物,是出名的喜欢玩弄权术,对黑旗军是又拉又打,把这支队伍当成后娘养的。
黑旗军的情况有多困顿,从一点就可以知道,堂堂三两千人的武装,现在才一百杆左右的后膛火器,甚至还不如柳字营拥有的后膛枪多。
去高平,去谅山,可以赶上李扬才的这场大混战,说不定还混到个红顶印子,但是那有何用,于事何补。
不到五年,便是中法之役。
黑旗军可谓是中法之役中最抢眼战功最多的一支部队,纸桥阵斩李维业,在怀德丹凤大胜法军,山西苦战,最后的宣光之役,也是虽败犹荣的一役,即使是法国史料,也承认他们以两倍之兵攻击疲老的黑旗军,仍然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可就是这么一支有着赫赫战功的强兵,战后在清政府的压力之下被迫回国,被尽数裁撤,仅余数百之众,可这数百余众,仍在刘永福统率之下,在一八九五年的台湾奋战日军,不过这也是黑旗军最后的残阳。
我当逆流而上,背历史潮流而动。
……
半个月后。
盘据海阳二十三天之久的柳字营终于开拔了。
只是海阳城内的父母官们,并没有一点如释重担的感觉,反而对这支军伍依依不舍,只盼他们能在海阳和广安多呆几日。
原本是负责保家卫家的海阳诸军,表现得更为夸张,他们现在是列队欢送柳字营离去。
多好的队伍啊!简直就是第二个岳家军啊。
无论是军官和官员,都对这支队伍表示:“欢迎再来。”
这二十三天当中,柳宇把这两个省份都刮高三尺,光是通过范富庶就紧急征收了三回赋税,从粮食到食盐甚至是香蕉这样的水果,没有柳宇不要,而下面的官员也非常配合。
他们甚至主动提出加征一回,而军官们的效率简直比劳模还要劳模,他们对柳宇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回扣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国家的官员和军队,竟然如此现实。
在二十三天的时间内,他几乎遇不到任何有力的反抗,甚至于他可派出一个六七人的小分队,就在各个州县之间横行,顺利地征收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一想到中法之役当中,要同这样的友军协同作战,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