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兵败如山倒,夺路风陵渡。弃地!
“变阵!——出击!——”
岳雷立马中军,重重橹盾之外,数万兵马杀得天昏地暗,但金军已经成困兽之斗,这形势却已经非常明朗。
“为帅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万军厮杀之中,灵台清明,方可察秋毫之末,决胜毫厘之间!”
岳飞在日,曾在府中如此训导岳云,其时在旁陪训的岳雷却是一片茫然,不知所云。此番率部出征,独领一军,虽未遇强敌,却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统军作战经验,年方二十出头,在战阵之上的杀伐决断之气已经开始养成,这却不是书房或者校场上能够苦练得来的,必须在瞬息生死的战场上浴血拼杀才能够积累!
阿鲁补虽犹有余勇,而且选择杀向牛皋也不能算错,却发现在乱军之中,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无论如何努力,就是冲不过去!
“宗敏勇有余,而谋略不足,日后为帅,须多练养气功夫!”兀术离开河防时,曾与送行的诸将帅相别,独对阿鲁补多说了一句,眼下万军已乱,阿鲁补不知为何,突然在脑中想起这话来。
“不好!——”
屡冲不过的阿鲁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所率大军已经被两队宋骑主力冲成数块,首尾不能照应,自家帅旗所过之处,已经无兵可用,再也无法调度起有效的攻击。
大骇之下,阿鲁补清醒过来,再这般缠杀下去,只怕自家已经伤筋动骨,仍不能破入对面的步阵去,眼下双方骑军缠作一团,恰是包抄步阵后方的惟一机会,如何能够错过?当下喝令帅旗随自己而动,返身后退,意欲脱出眼下战团,再行往后迂回包抄。
岳雷准确地把握到这一变化,岳字大旗下,旗官手中挥动两面小旗,橹盾后方的长矛手退后,弩箭前移,瞬间将整个战场覆盖在强劲的弩箭之下,这一番却不是盲目覆盖,而是趁金骑自顾不暇,在近距离内实施“点杀”,正在红着眼拼杀的金骑一个个突然身插弩箭,倒栽下马来。
阿鲁补看得目眦欲裂,正要脱出阵去,却见岳家军中军前空门大开,帅旗前移,岳雷亲率中军三千余骑突阵而出!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阿鲁补如何不懂!只要杀了当面帅旗下的岳家小子,此战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杀!——
阿鲁补立即决定放弃向岳家军背后包抄的想法,怒吼声中,率身边数百骑返冲回来,直扑岳家军帅旗所在之处。
岂料适才自家率队往外一冲,金军更生动摇:主帅后退了!
本来乱军之中,就难以作出清晰的判断,但帅旗所在,乃是一军人心所系,阿鲁补固然清楚自家是想去抄岳家军身后,但战阵中的金军有几人晓得?只道接战不利,阿鲁补要逃!当下随在帅旗后便有七八千骑拼命相随,恰与阿鲁补返冲的这数百骑撞作一处,让阿鲁补怒不可遏的是,眼下阻拦在自己和岳雷之间的,居然尽是大金骑军!
“主帅出击了!”
岳家军见帅旗出了步阵,军心大振,杨再兴与牛皋两军有如两条铁龙,在金骑中间穿插纵横,将本来就已经乱作一团的金军搅得晕头转向,不知该向何处逃生。
“岳家小儿,纳命来!——”
阿鲁补终于在斩杀数名拦路的金骑之后,冲到了岳家军帅旗左近,眼见帅旗下铁枪纵横无敌的青年主帅,恰似当年开封城外的岳飞模样,却是英气勃勃,那岳家枪破阵如龙,其威势仍牢牢记在阿鲁补脑海中,如何不熟!没来由的心头一悸,阿鲁补奋起余勇,挺刀砍向岳家军帅旗下的那团枪花。
“来得好!——”
岳雷身披鱼鳞甲,手中长枪威不可当,加上众军用命,能够近身的金军本来就有限的很,即使侥幸冲到岳雷左近,也不过为岳家枪添威,再无一战之能,是以岳家枪下,夺命无数,岳雷犹自觉得不过瘾,却才见这柄大刀砍下来,一阵“呜呜”声响,身周空气为之一紧,晓得遇到劲敌,自然全神应对。
“当!当!当!当!当!——”
连串爆响如珠坠玉盘,间不容发之际,枪刀交击数十次,一砍之下的开山之威再不复存,阿鲁补但觉两臂如山之重,每劈出一刀,便再难收回来一般,胸口发热,喉头发紧,眼中红樱开始漫天盛开,顿觉不妙,勉强忍住喉头一口热血,侧马拖刀横劈,此招已经是在作败计,只盼拖得岳雷一拖,便可拍马远遁。
“哪里逃?去!——”
岳雷杀得兴起之下,也没看清对面的是哪位金将,但左近的金军诸骑却是大骇,纷纷举兵器上前扑救,按金律,与主帅一同出战,主帅死而将佐还者,一律同死,阿鲁补一死,哪里还有众将活路?当下诸将皆不要命地扑上来,只愿以自家身体,换得岳家枪下的主帅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