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圆月,月圆如盘。
他犹豫了半晌,才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恭声说:“更寒露重,娘娘,我们还是快些起驾回宫吧。”
她已全身绵软无力,他只得将她抱了起来。
本想说一句“冒犯”
可是他抬头看银河漱漱,月华清辉,竟然不舍得用这两个疏离的字眼。
他抱着她翻身上马,唯恐疾驰的风吹得她冷,便让马儿沿着河边溜溜达达的前行。
草丛里传来蟋蟀的叫声,一团团山野花朦朦胧胧。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吹起他的衣衫。
她忽然自他怀中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心里一震,便听得她委委婉婉的唱来。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路上,他的心便似醉了一般,就算今夜搭了性命,他亦不悔此行。
这趟出宫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林近枫将沫儿送回天芒宫,他站在远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阿秀和浅浅一直守在门外,怕有人私自闯进去,沫儿临走时交待了两个人,如若有人找她,就说她已经安寝了。
沫儿一身疲惫,匆匆擦了把脸便合衣躺下。浅浅熬了热的燕窝粥,她也没有心思吃,放在桌子上都已凉透。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他单膝跪在马前,微垂头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微臣多有得罪,请娘娘恕罪。
好一个微臣,好一个娘娘。
她自苦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又涩又僵,慢慢的就化成两行清泪,落进金丝刺绣的被褥里,再无影踪。
他还是嫌弃她的,嫌弃她是帝王妃。
鸳鸯枕,相思被,芙蓉帕,玲珑巾。
红烛燃尽,坐在床案上的雪儿终于自个儿掀开头上的红盖头,望着一室空寂。
“来人啊。”
一个小丫环应声而入,“王妃有何吩咐?”
“王爷呢?”
小丫头回道:“王爷喝醉了,在上厢房已经睡着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雪儿换下身上的红衣,起步来到上厢房,甫一推开门,就闻见酒气熏天。
叶痕身上衣衫未换,就那样躺在床榻之上,手中仍拿了个空酒杯子。
雪儿走过去,看他面色苍白,双眉紧皱,不由心生疼意,刚欲伸手去拿被子给他盖上,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爷。。。”
他却开始呢喃:“沫儿。。沫儿。。。”
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