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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慕夜白开口。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晚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亮起的双眸。
慕夜白深目看她一眼,那眼神亦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顾千寻心里直打鼓,抿了抿唇,才道:“你坐一会儿吧,我先把这些东西收一下。”
“嗯。”慕夜白应了一声,顾千寻这才抱紧资料回了房间。
一会儿后,她走出来,就见慕夜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样子,手撑着额头,眉心微皱,好像是在头痛洄。
心拧疼。
她走过去,贴着他坐下,柔声问:“是不是头又痛了?”
见她出来,他正了正色,似乎是有意隐瞒,打起精神来,摇头,“还好,不算疼。”
顾千寻看着他还拢起的眉心,情不自禁的伸手替他抚平。她关心的目光对上他的眼,“在我面前,就不要隐瞒了。你再脆弱的样子,我也见过,不会取笑你的。盒”
她声音温柔,每一个字都透着掩不住的关切,让他动情得厉害。只是,如果她知道,他这个病不是偏头痛,而是比那要糟糕百倍千倍,也许还有生命危险,她又会怎么想?
千寻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百转千回,拍了拍自己两条腿。慕夜白看她一眼,似乎没明白,她又拍了拍,“躺下来,我帮你按按。其实我以前也常帮我妈按摩,不过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手法有没有退步。”
“试试就知道了。”慕夜白扬唇,躺下了,头就枕在她腿上。
她纤柔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一下一下打着圈圈。力道适中,指腹很软,让他觉得有种难言的舒畅。
这样安静的氛围下,只有他们两个,心平静得不可思议。连头痛,仿佛都在一瞬间散去……
他仰躺着,灼灼的凝着她。她正俯首,带着幽香的发丝散落下来,拂过他的脸。他顺手勾了几根,搁在鼻下贪恋的闻了闻。
“你要不要闭上眼休息一下?”她按得很专注,显然是没有留意到他的心猿意马。
“好几次听到你提起你母亲。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慕夜白边把玩着她的发尾,边问。
提到母亲,她眸色微暗了一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妈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正好陪着我弟弟上学。这么多年疗养费都是我公公出的。不过,她很快就要回来了。”
提到她要回来了,她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明显很期待的样子。慕夜白看着她,眸色微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儿才又问:“听起来你们的感情都很好。”
“那当然了,至亲的人怎么能感情不好呢?不过……”顾千寻顿了一下,视线和慕夜白的对上,“我和我妈之间总有一层隔膜,印象里好像很少见她对我笑过。尤其是十年前那场车祸,我弟弟因为我而失去了双腿后……我妈和我之间,就有条更不可能跨越的鸿沟。有时候,我很怀疑,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记恨我……”
话说到这儿,她的话倏然收住了。
慕夜白能听到她语气里的伤感,正想开口安慰她,可是,掀目,却见她正看着自己,煞有介事的打量。仿佛刚刚阴郁的情绪已经转眼就不见了。
“看什么?”慕夜白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摇头,“应该是太想我弟弟了,所以,刚刚有那一瞬间居然觉得你们俩有些神似。不过,现在仔细看又完全没觉得,想起来,反倒觉得他和秦斯蓝还有点相像。”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慕夜白微怔,神色划过一丝复杂。
“回神了。”她抓过发尾在他鼻尖上挠了挠,显然是刚刚那些话她完全只是胡乱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下一瞬,她就换了个话题,“别尽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她神情正了正,变得有些严肃。
慕夜白还沉浸在她刚刚的话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只道:“你说。”
“你们酒店……有灰色出账吗?”她拿捏了下,委婉的问。
慕夜白被她这个问题把思绪一下子抓了回来,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你就当我是好奇好了。”
“每年会有很大一笔。”在她面前,他并没有隐瞒。
并不意外,可是,还是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他会说得这么坦率。“我只是好奇,其实你完全可以说假话搪塞我。”
慕夜白坦然的看着她,“现在大环境就是如此——每一个项目做下来,很多人都希望能分一杯羹,这也无可厚非。”
顾千寻听他说着,心,却是一沉再沉……
他觉得无可厚非的是社会规则、商业道理。往往只有适应得了这些规则,才能逆流而上,成为龙中之龙。可是,法律却从不理会‘大环境’这一说,更不容情。
“在想什么?”慕夜白看住她,眼有探寻。</
她避开他的视线,摇头,柔声问:“头还痛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话问完,她突然只觉得悲从中来,鼻尖不可遏制的发酸。
以后……
她若是回到景家,回到景南骁身边,那么,他头痛再发作的时候,在他身边守护着的女人会是谁?他又会躺在哪个女人的腿上?
想到这些,给她按摩的手,隐隐有些发颤。
怎么办?
只是想想,她就已经开始小心眼,已经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她会在意,会吃醋……
可是……
以后,她再也不会有任何在意的立场!
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渗出来,她要收回手:“你先起来吧,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要抽回去的手,倏地被他扣住。
掌心的热烫,从指尖一直烫到她心上。她下意识垂目看他,下一瞬,他突然抬手扣住她的下颔,将她的素净的小脸拉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她,秀气干净的五官,清清楚楚映在他眼里,自然没办法忽略掉她眸底藏不住的伤感。
“有心事?”
他低低的问。那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一切,一直看到她心里去。
呼吸一紧,连心都皱成了一团。
只要一想到和他将来再也没有可能,心里的那份痛就像是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被剥离……撕裂……
残忍而狠心。
“嗯,有心事。”她俯首看着他,点头。两个人离得如此近,她也不曾回避,就看着他的眼。
贪婪的,眷恋的,好像要将他每一个五官都刻进心里,牢牢记一辈子……
“我说我在吃醋,你会信吗?”
她半真半假的问。
他笑了,没有放开她,只是仰视她,“那你说来听听,吃什么醋?”
“我听人说……”她抿唇,故意道:“有位叫霍小姐的回来了。”
霍清婉?
慕夜白深了目,那眼神幽深复杂,倒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伸手将他的眼睛蒙住,“别这么看着我,我随口说的,你可以不回答。”
慕夜白捉住她的手拉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她的脸压下来。
彼此的唇瓣,相触在一起,那一瞬,两人皆怔。
她的唇,像花瓣一样柔软,氤氲着馨柔的香味。
即使远在另外一个城市,他也会想念……这种味道,已经让他舒心……
而他的唇,凉凉的,还残留着酒的醇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轻而易举的能让人沉醉。
没有迟疑,他将这个吻飞快的加深。像是将这两天的想念都倾注在这个吻上一样,不等她缓口气,他的舌尖已经探进她的檀口,和她的勾缠住。
心里各种情绪在翻涌。
有不舍,有眷恋,有难受……
齐齐汇集在胸口,让她只想将这一切都宣泄出来。她突然情难自禁的勾缠住他,热切的回应。两个人吻着吻着,呼吸,完全乱了。
她喘息着,面上已经迷乱,可是,却还是强抓着几分理智,“木樨随时会回来……”
“那我们换个地方。”虽然杨木樨被蓝萧一直拖着,要抽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可是,在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并不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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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莱茵城,夜,在继续。
房间内,温度在逐渐攀升……仿佛随时都会燃烧了一样……
男女紧紧交缠在一起,房间里一片旖旎……
可是……
再多的热度,也冲不散此刻千寻心里的阴郁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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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
顾千寻心事重重,始终没有睡着。
半夜的时候翻身,将他吵醒了。他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无意识的温柔的吻她的眉,她的眼。
那一下,差点吻出她的泪来。又怕再吵醒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牢牢回抱着他,贪恋着这一刻的怀抱。
翌日天一亮,趁着他还没有醒来,她便匆匆起身,离开。
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贪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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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没有立刻到酒店,而是先回了杨木樨那儿。拿了钥匙,推开门进去,就见到门口放置着一双男性皮鞋。
她一怔,才意识到是蓝萧在这儿,便已经听到杨木樨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你别这样!不要……”带着娇喘,气息微乱,只一听便知道房间里正在忙什么事。</p
“孩子都替我生了,现在再想拒绝我,是不是晚了?”
“你闭嘴……喂!你亲哪儿!蓝萧,不准亲那儿,听到没有……”拒绝的话,到最后已经像是娇嗔。
“乖,别闹,我会让你舒服的……”
“千寻会回来的,我拜托你,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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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寻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听到杨木樨最后那句话,更是憋着气,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自己吵到了他们。
她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洗了澡。站在浴室里,怔忡的看着偌大的穿衣镜照出来的自己。
雪白的肌肤上,留着一个个暗红的痕迹。都在很暧昧的位置,比如:胸口,腰眼……
那都是他昨晚刻意留下的痕迹,好像是在标记她是属于他的一样。
手指,不受控制的流连在那一个个印记上,直到现在,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吮.吻的力度……
可是……
他知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再不属于他……
想到这个,胸口闷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再看下去,转身抓过干净的衣服给自己套上,遮住那一枚枚暧昧的吻痕。
顾千寻,路是自己选的。
只要他好好的,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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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又化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才提着包出门。杨木樨和蓝萧还没有从房间出来,她已经在心里替杨木樨请好了假。
挤了公车,才到酒店门口,手机就响起来。是慕夜白打过来的。恐怕是刚醒才发现她不在了,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
她本想接电话,转目,却只见一辆警车驶了过来。
“小姐,请问慕总的办公室怎么走?”警车在她脚边停下,其中一人穿着制服探出头来问她。看着那身警服,顾千寻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双手下意识握紧了包。
“不清楚吗?”见她没答话,那人又问了一遍。
顾千寻这才回神,“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她听到自己连说话都在发抖,舌头已经打结。
“我们想找慕总了解一些情况。怎么样?你知道吗?”
顾千寻摇头,“我……不清楚。你们再问问别人吧!”
警车,也没有停顿,直接快速的驶进了酒店内。
怔忡的看着那车尾,顾千寻心里一直在发颤,沉吟了下,她赶紧将手机拿起来拨电话——也顾不得慕夜白打过来的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