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纪家姐妹和安凌上去,她死命忍了一下,不让自己跟上去偷听。
不,她才不想知道那个名字,不想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
这关她什么事呢?从头到尾纪深爵都说得很清楚,他和她之间只是协议,她尽好自己的本份就行,管他喜欢谁、想保护谁!
她把心里的悸动强行按下去,埋头赶公交车。
她在韩凌那里栽过了一跟头,不能再往贵公子身上栽,那个圈子不适合她,她以后要找一个老实人,和她一样老实,然后一起老实地爱着彼此,一起老实地过日子蠹。
她今天来得有点晚了,匆匆打了卡,冲上了楼才猛地想到,昨天第七部已经换到楼下的小仓库去办公了。
真倒霉……她还得多走一段路,从那倒霉的大厅里再走一次髹!
陆浅浅感觉自己的勇气真的快用光了,若此时再有人来给她一巴掌,她仅剩的勇气估计真会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于湛年一个人在小仓库里办公,刘顺他们借口出去做业绩,又去外面闲逛了。
他从文件里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楞了几秒,手指朝她挥了挥,“你怎么弄的?”
“不小心在树枝上挂了一下,于总我来晚了。”陆浅浅走到他面前,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辞职。她真的不想在OT呆下去,不想看到安凌,不想看到斯佳妮,不想看到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
“你看,这就是我的规划,我想主要做电商。”于湛年抬头,一脸笑容地把自己写好的规划给陆浅浅看。
“电商?”陆浅浅来了兴趣,拖来椅子,认真地看他的规划。这可能就是她以后的工作了!
于湛年已经考虑很久了,规划做得非常细致,让陆浅浅叹为观止。
“于总,这个真好。我能做什么?”陆浅浅兴奋地问道。
“要做的事多了,你下班后就主要办这个,我下班后去查配方的事,我们一起加把劲。”于湛年笑呵呵地说道。
“于总,你怎么这么信任我?”陆浅浅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他。
“你老实,办事稳妥,在我招的这几批人里,最踏实勤奋。”于湛年笑笑,埋下了头。
陆浅浅受了表扬,心里好受多了,她刚转身走开,于湛年突然又问:“浅浅,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亲戚?”
“什么特别的亲戚?”
陆浅浅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了大伯父一家人,那算特别吗?还是……她又想起了一张模糊的脸,那是她的妈妈。岁月久远,妈妈的眉眼她都记不清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浅浅疑惑地问道。
“哦……随便问问。”于湛年笑笑,低下了头。
“于总,那个金主不是说让你替他办件事吗?他要你替他办什么事?”陆浅浅忍不住问道。
“保密。”于湛年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陆浅浅好奇地追问。
于湛年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据说叫沉默。你去工作吧,别学他们,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但你不能荒废时光,该做的工作,都不许怠慢出错。”
“是。”陆浅浅老实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沉默……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她有一个好久没有联系过的网友,也叫沉默……不过那是个女孩子,当时她们两个常聊天的,整夜整夜的聊。她聊她在大伯父家受的委屈,说生活的艰难。她还和沉默语音了,沉默的声音总是很小,而且说话总是很成熟,很有道理,每每几句话就能让她心悦臣服。她和沉默约定过要见面,但是……沉默突然就不见了,她的QQ头像一直灰着,不肯再为她点亮。
那些人全溜了,她是这间办公室的保洁后勤接待跑腿……复印材料,递交单据全是她一个人在转。忙了好几圈回来,一进门,于湛年已经走了。
“叫外卖。”她拿起手机找团购,挑了个最便宜的。
这么多天了,还是昨晚跟着纪深爵混的那顿晚饭吃得挺好。所以说,有钱是好事,起码想吃肉的时候就能弄一大碗红烧肉,哪像她,不得不叫一份豆角炒肉,里面的肉沫沫小得像老虎头顶上的虱子,不仔细找,真找不到。
小仓库后面有个平台,坐在上面晒太阳倒挺不错的。
静下来的时候,她开始忍不住想纪深爵了,还有他的心上人。他对那个女人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的吧?昨晚要是他没喝那杯茶,可能也不会那么过份。不然都这么些天了,他想对她图谋不轨,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着安凌在的时候。
安凌也挺可怜的,就这样痴等着,纪深爵多恶劣多冷漠,她也忍着……韩凌再不堪,以前在她面前装得很挺温柔绅士,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死心塌地爱着韩凌。不过,像纪深爵那样也好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给人家机会。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一道阴影从前面盖了过来,把她酽酽地浸在了阴影里。
是韩凌!
“陆浅浅。”韩凌弯下腰,手指往她的鼻尖上一点,笑着说:“怎么吃这个,我带你去吃好的。”
“你把我的钱还给我。”陆浅浅脸一沉,恼火地说道。
“什么钱?”韩凌挑眉,把她连椅子一起箍在身前,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上回打我的事,我不计较,谁让我喜欢你呢。结婚的事,确实是两家利益的联姻,我和你的事,我妈本来不太乐意。以后我们还是在一起,我养着你。”
“你先把我送你的表还我,不然折成钱,二十万。”陆浅浅向他伸手。他怎么好意思戴着她送他的表呢?脸去哪里了?被花果山的猴子给撕掉了吗?
“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当然要戴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洗澡睡觉都戴着。”韩凌厚颜无耻地凑到她的脸边。
陆浅浅抬脚就顶他,现在没有狠不下的心,只有恨自己不能再打重点的心。
“凶,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凶的?”韩凌机灵地躲开了,乐呵呵地又来抱她,“浅浅,奶奶还是很想你的,晚上我带你看她去?”
“韩凌,你怎么是这种人?”陆浅浅气得不知道骂什么好,打又打不到他,一身疲惫也推不开他,恨得咬牙切齿地,张嘴就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看你……”韩凌脸色一沉,飞快掏出手帕擦脸,不悦地骂,“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跟我要跟那个瞎子?他都瞎了,能给你月兑衣服吗?还得你伺候他吧?”
“韩凌,你和我现在没关系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
陆浅浅没说完,韩凌突然脸色一变,发了一声嚎叫,手飞快地往身后捂。
陆浅浅被他这反应吓了一大跳,绕到他身后看,他的屁
股上居然扎着一只箭!
真的,是一枝箭,货真价实的箭!血正从里面涌出来,飞快地泅湿了他的裤子。
这附近有射箭的场所吗?这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她惊讶地往四周看了一眼,OT大楼是半圆的造型的,窗户或开或关,也不知道这一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更不知道是误射,还是故意……
不过,怎么会有人故意射韩凌?难道有人像她一样恨韩凌?
韩凌忍痛把箭拔出来了,他一看这是真家伙,气得嘴都歪了。抓着箭指了指陆浅浅,一瘸一拐地往一边走去。
他是不敢喊的,OT现在还是纪桐夫妻掌
权,他要和斯佳妮结婚,面子上还是要老实点。
看着他走远了,陆浅浅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楼上有道身影晃了晃,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没看清是谁,再看时那人已经不在了,她去数楼层,却因为刚才看得太急,根本不记得是哪一间房看到的。
不过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背着一张弓走的人,没几个人吧?
“浅浅。”有人在办公室里叫她。
她飞快回到办公室里,只见湛昱梵拎着一只袋子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朝她微笑。
“湛律师?”陆浅浅有些不好意思,她拖湛昱梵一顿饭好久了。
“我亲手做了一些饭菜,和我一起吃吧。”他把袋子拎高了,笑着说道。
“你自己做的?”陆浅浅很意外,湛昱梵居然会做饭?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儒雅俊秀,这样的男人,你可以想像他站在法庭上和别人唇枪乱战,也能想像他在生意场上挥斥方遒,但让陆浅浅去想像他拿着锅铲的样子,陆浅浅想像不出……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来吧。”湛昱梵把她桌上的文件叠好,整齐地放到一边,用塑料袋垫在下面,再把饭盒一只只地摆出来。
“你不会是刚刚特地做了带来的吧?”陆浅浅小心地问道。
“早上做好的,刚刚在公司的微波炉里加热过。”他扭头朝她看了看,眸中柔光轻闪,“你别多心,我是因为肠胃不好,所以,我习惯自己带饭。”
“可我吃过了。”陆浅浅还是不好意思坐过去,远远地坐着,小声说:“如果你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这里挺好的。但是你要和我走太近了,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吗?我想和谁来往,想亲近谁,没人能说什么。”湛昱梵笑笑,拿出两双竹筷子,走到陆浅浅身边,递给她一双,“拿着吧,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我若不当律师了,能不能当个大厨养家糊口。”
“我还一直没请你吃饭,”陆浅浅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筷子。
“别放在心上。”湛昱梵笑出了声。
陆浅浅发现他很爱笑的,一笑,那眉眼就弯弯亮亮的,像藏了两弯月亮。
陆浅浅又想到纪深爵了,他坐在阳台上弹钢琴,慢慢转头看她的那样子,好像也有点笑意,但和湛昱梵的笑不一样,纪深爵的笑总是很收敛,不待你看清,他就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