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奢回到军营就给崔德本写了一份秘信,把张须陀和段文操的剿贼之计详细告之,认为此仗必赢,为确保拿到剿贼功劳,萧奢建议崔德本把彭城地方军主力秘密集结于兰陵、昌虑一线,只待张须陀和段文操围歼了蒙山叛军主力之后,彭城地方军就乘机杀进蒙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清叛贼余党,如此必能建下显赫战功。
随同萧奢北上鲁郡的还有一个崔德本的亲信掾吏,萧奢写给崔德本的秘信就由此人负责遣使传递。自蒙山贼猖獗以来,鲁郡到彭城郡的驿站系统虽然没有遭到叛贼的破坏,但安全性却大打折扣,尤其郡县府署之间经常有一些无法用暗语书写却又极度机密的文件,根本就无法保证它在传递途中的安全。无奈之下,各府署只好遣专使飞马传递,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泄密的可能性却大大降低。
然而,让萧奢没有想到的是,崔德本的这位亲信掾吏却肩负秘密使命,来自鲁郡的各种机密讯息,他不但要传递给崔德本,还要传递给蒙山。
一天后,当彭城的崔德本接到萧奢密信的时候,颛臾城中的陈瑞也接到了同样的密信,当时他正在为鲁军从卞城城下火速撤离而欣喜不已。
吕明星率四个团突然出现在泗水城下,猛攻泗水城,做出包围鲁军于卞城之假象。牛进达大吃一惊,匆忙后撤。牛进达攻打卞城本意就是虚张声势,现在贼军包抄他的后路,他当然不敢恋战,十万火急撤出了连绵大山,先确保自身之安全。不过当他撤到泗水城时,吕明星已经撤离,转而去攻打防山要隘了,还是要包围牛进达。
牛进达无奈,只有放弃泗水城,下令各乡团向防山要隘攻击前进,以便撤回曲阜。
牛进达的命令当即遭到了几个乡团团主的抵制。现在张须陀的齐军与蒙山贼军主力对峙于阳关一线,而鲁军则攻占了泗水,只要拿下卞城,就堵住了贼人的退路,把蒙山叛贼包围于泗水以北,虽然这个包围圈因为其东北部的崇山峻岭而敞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法置贼军于死地,但最起码可以阻止贼军祸害以瑕丘为中心的大平原地区,可以保鲁郡大部分县镇的安稳。
“齐郡的形势比鲁郡更为恶劣,张郡丞和其麾下的齐军将士不可能长期征战于鲁郡。”牛进达不能泄露机密,但又必须说服反对撤军的团主,为此他左右为难,只好连哄带骗了,“使君告诉某,张郡丞之所以没有在阳关一线倾尽全力发动攻击,就是考虑到了齐郡的恶劣形势。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内张郡丞就会撤军。张郡丞一走,蒙山贼必定卷土重来,以我鲁军之薄弱力量,守城可以,剿贼却困难重重。这种情况下,若我鲁军主力在泗水一线陷入蒙山贼军的包围,张郡丞会不会在阳关一线发动攻击,予我们以支援?”
牛进达神情严峻,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当我鲁军攻占了泗水城,倾尽全力攻打卞城,形势十分有利之际,张郡丞都没有在阳关方向发动攻击,由此可以预测,当我鲁军被围泗水,形势十分不利之时,张郡丞也决不会出手相救。”
“既然如此,张须陀跑来鲁郡剿什么贼?戡什么乱?”有团主忿然叫道。
“张郡丞之所以来我鲁郡,并不是要帮助段使君剿贼,而是迫于樵公(周法尚)和右候卫府的重压,不得不来做做样子。只待鲁东北诸贼四面围攻齐郡,齐郡岌岌可危,张郡丞就有充足理由返回齐郡了,而那时樵公和右候卫府亦不敢向其施加重压,如此张郡丞便达到了确保齐郡稳定,独善其身之目的。”
牛进达如此一分析,与山东人和关陇人之间与生俱来的矛盾正契合,几位反对撤军的团主当即就不再坚持了。
“使君说过,若想解鲁郡危机,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张郡丞和他的齐军,不要指望关陇人会在危难之刻伸以援手,反倒是彭城的崔郡丞更值得我们期待。”
牛进达不想打击军心士气,也不想看到团主们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失去信心,所以话锋一转,提到了彭城的崔德本,“据某所知,彭城的援军已经抵达邹县,虽然崔郡丞不会倾其所有支援我鲁郡,但最起码彭城的军队可以帮助我们牵制鲁南方向的贼军,使我鲁军不至于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使我鲁军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蒙山诸贼,而我鲁军当务之急便是保存实力,千万不要贸然与贼军决战。只要度过了眼前难关,待远征军归来,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团主们被牛进达说服,随即遵从命令,弃守泗水城,直杀防山要隘,坚决撤回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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