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其人,某倒是知道一些。至于翟让和他之间的秘密……”韩相国迟疑片刻,说道,“据某所知,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李密做了个手势,示意韩相国详细说说。韩相国对李风云的了解纯粹是道听途说,这些小道消息有的来自翟让的手下,有的来自芒砀山诸贼,有的则来自韩曜。
韩相国始终都在关注着这支起自芒砀山的义军。这支军队本来是他实施劫掠重兵计划中的一粒“棋子”,哪料到这粒“棋子”突然脱离了他的控制,迅速成长为一股强大力量,不但破坏了他的计策,破坏了杨玄感的计划,还影响到了中原、齐鲁和徐州等地的局势。这支军队造成的影响越大,对韩相国的威胁也就越大,因为这支军队的核心力量不是他原来的手下就是他在黑道上的盟友,所以这支军队一旦被官军击败,这些人一旦被官府抓住,把他供出来,他就完了。
事关切身利益,韩相国当然关注。听说义军占据蒙山之后,他马上派人过去联系陈瑞、吕明星和韩曜等人,向他们打探义军情况。不过形势不一样了,大家所处环境也不一样了,想法自然也就变了,虽然联系上了,但有关义军的机密,那是不可能透漏,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所以韩相国对义军的了解仅仅限于表明,对翟让和李风云之间的秘密亦是知之甚少。但是,即便是这点道听途说的讯息,对李密来说亦是非常重要。
李密认真听完韩相国的述说,微微笑道,“李风云和翟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虽然翟让目前的处境非常不好,但他或多或少还抱有一丝幻想,而李风云就是一个贼,一个十恶不赦的叛贼,两个人当然不可能走到一起。”
韩相国连连点头,神色沉重,“李风云已经杀进了梁郡,通济渠全线告急,某现在的处境实际上比翟让更艰难。翟让可以撤到大河一线,他还有地方躲一躲,某却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韩相国的势力虽然庞大,但这个网络是以通济渠的黑道私利为基础,如果通济渠中断,通济渠一线陷入战火,黑道私利崩溃,这个网络自然也就崩溃了,如此一来,韩相国的势力必然土崩瓦解,盟友四散,兄弟奔逃,实力骤减。翟让之所以征询韩相国的意见,原因就在如此,他们的利益紧密相连。现在韩相国实际上也只有两条路,要么举旗造反,跟着李风云一起于,要么与官府结盟,跟着官府一起打义军,他如果逃离梁郡,等于放弃自己的地盘,后果可想而知。
就韩相国个人来说,他想造反,当然前提是必须赢得杨玄感的支持。
如今皇帝、中枢和远征军都在辽东战场,而决定东征胜负的关键不是皇帝的御驾亲征,也不是远征军数量的多少,而是粮草辎重的持续供应。如果粮草中断,东征必然半途而废,无功而返,这时辽东战场上肯定是人心惶惶,军心涣散,值此关键时刻,假若东都陷落,皇统更替,那么中土必然陷入内战。谁能赢得内战?还是钱粮,谁拥有足够的钱粮,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由此推及,当皇帝和远征军被困河北,当冬天到来大雪纷飞之际,缺衣少粮的皇帝必将陷入绝境。
韩相国已经窥探到杨玄感及其政治集团的野心,他认为当前局势对杨玄感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实现其政治野心的机会,所以,他想造反。
李密已经揣测到韩相国的心思,他刚才说李风云是个十恶不赦的叛贼,实际上已经隐晦地发出告诫,但韩相国并没有死心,以自己的处境过于艰难来继续试探。
“时机未到。”李密倒也于脆,直言不讳,“形势并没有恶劣到你想像的地步,你完全可以利用当前机会乘火打劫,迅速发展,待机而动。”
韩相国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自己赌对了,杨玄感果然不想错过眼前这个机会,只是,李密所说的“时机”,何时才到?
“形势已经很恶劣了,李风云马上就要断绝通济渠了。”韩相国不得不做出提醒。
“如果通济渠不断呢?”李密问道。
韩相国疑惑了?通济渠不断?这怎么可能?难道李风云会听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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