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鲲去幽州出仕,谢裒和另一个兄弟谢广就留在了江左照顾全族,当然他们平日要在建康处理公务,月余才能返回上虞一次。
“甄兮,你马上要十五岁了吧?”谢裒没有回答少女,却忽然问道。
“嗯,来年二月,兮儿就及笄了。”
“呵呵,我陈郡谢氏的这一枝花就要盛开了。”
谢裒笑道。
少女的脸羞红一片:“哪有,我不想当什么花啊草啊,我要做骑士,做指挥作战的将军。”
谢裒笑道,却是不以为意:“将军?女子怎么做将军,呵呵。”
少女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反驳。
谢裒见她不说话,又道:“阳翟褚氏,有一子名裒,聪慧异常,其族想要……”
“叔父,请不要再说!家父要你照我们一家,并不是要你把我嫁给他人,何况兮儿从未与其子谋面,怎能轻谈此事?”
谢裒闻言,脸色一红,他性格本就不拘小节,有其兄的旷达,更有一丝文士的风流,一直都很受眼前少女信任,但今日他却感到了少女对他的不满。
谢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笑了笑:“好,是叔父我唐突了。”
“叔父,你说父亲在幽州会平安无事么?”
“会的,前些日子兄长捎来口信,说现在司州监军,他性格稳重,当我大碍,对了他还求我向左将王敦求了一份调令,从不求人的兄长如今也有这等事,到是新鲜。”
少女好奇道:“什么调令?”
谢裒想了想:“没什么,是关于一个叫王……哦,叫王烈的幽州军小卒的事情,难道这小卒是王氏一脉?那也不能啊,兄长并非趋炎附势之徒啊?”
少女闻言,声线一颤:“王烈……父亲说因为什么么?”
少女在家素以聪慧闻名,不但熟读诗书,更爱读兵法,谢鲲也一直拿她当男孩一般待,因此她这么问,谢裒只道她因为关心乃父,所以对时政好奇,也没有什么怀疑。
谢裒拍了拍脑袋:“昨日与广弟饮的有些多,现在脑袋有些混乱。嗯,好像是他得罪了南阳的刘氏,大概是什么他有宝马,被刘氏中,强抢不得,就谋害了他,对了,他好像救了兄长一命,我这脑袋,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兄长要还他的恩情。”
“啊——”
少女闻言,芳心一震,原来真的是他,那个身披阳光,纵马挺身的幽州少年郎。
那一日,那一刻,有些倔强、有些骄傲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日夜的抱怨与默念里,进入少女的心底。
“因宝马得祸,这么说是自己害了他么……”
少女手中捻着的花瓣不知不觉已经飘落脚下。
天边,北来的鸿雁鸣叫飞过,落在附近的湖泊之上。
少女抬眼望去,天高云淡,北方,那个和自己有三年之约的少年郎可还记得前言?
谢裒着自己的侄女,见她面色一会欢喜、一会忧郁,心下有些担忧,问道:“兮儿,你在想什么?”
少女谢甄兮展颜一笑:“我在想一个坏人……”
谢裒一愣:“坏人?”
“嗯,一个抢了我红裳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