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迎战石勒,王烈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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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二年十一月末(4年),北风席卷着冬雪从荒野上掠过。
大晋幽州章武郡平舒县城下,身穿褐色皮甲的匈奴汉国大军如秋收后的秸秆一般林立在荒野之上,如枪如刺,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王烈站在四丈多高的城墙上,手抚墙垛,目不转睛的着墙下正排列布阵的石勒大军,时光仿佛在瞬间倒流回两年前,同样是在年末那个飘雪的冬日,在渔阳郡征北城外,王烈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战。
那王烈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战争的残酷。
无数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泯灭在了战场上,身边的新兵还会为亲朋和袍泽的身死而哀恸,那些老兵却麻木的什么都不做。
胜利了还好,有酒有肉;若是战败,生命更是轻贱如草。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王烈发誓要成为人上人,可以集合大家的力量,而不是只依靠个人的勇武和运气。
而今,两年时间过去,王烈也算是身经数十战,但每次面对林立的刀枪,冰冷的锋刃,他体内的那股子热血就会瞬间沸腾起来。
但沸腾的背后,却是心底的无比冷静。
曾经,他是那么羡慕能带领五百铁戟陷阵骑冲锋的刘佑,如今他却已经可以指挥六万大军对抗城外的敌人,一切与以往相比都已经不同,但王烈的心境似乎并没有改变。
俯瞰天地,心胸辽阔,就算面对这千军万马,王烈依然如当日初上战场一般,毫无惧色。
谁都畏惧死亡,但畏惧却不能让你存活;保存自己生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你的敌人。
尽管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但这石勒的人马来到的速度和数量还是出乎了王烈的意料。
敌人如此多,遮天蔽日而来,似乎有一种杀之不绝的感觉。
老天并没有给王烈多少准备的事件,就在段末坯他们最后七千多骑兵抵达不过五日后,平舒城外五十里外,狂澜军的斥候终于发现了石勒大部队的动向。
这一次,却不是假冒,而是一路烧杀劫掠而来,双手沾满鲜血的胡虏骑兵。
而从石勒兵马来袭的方向切正如王烈开始所推断的那样他们来自北面,石勒的人马早就在蓟城方向潜伏。
在得到石勒的兵马出现的战报后,冉瞻和段文鸯先后请战,要求先出城与敌军杀上一阵。
却被王烈断然否决,现在石勒大军的数量绝对超过己方,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四面是否还有石勒的人马,一旦大部队出城,被石勒的探子发现,中了埋伏,就不一样了。
当天午后,石勒的兵马就抵达了平舒城下,在距离县城五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将平舒城四面围起,当然主要的攻城方向还是选择了北面。
其余三面只是树立起三个小型营寨,以防王烈等人突围。
这也更证实了蓟城已经沦陷的判断,否则石勒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亮给敌军。
而且,石勒大军的人马数量超过了十五万。
这其中,中更掺杂有鲜卑骑士,这也验证了的众人的判断,蓟城已经被攻克,慕容鲜卑已经和石勒联合,更让王烈吃惊的是,阵中似乎还有高举段氏鲜卑旗帜的敌军。
这个发现,顿时让幽州军的士兵,尤其是那些段式鲜卑的骑兵一阵哗然,很多人都担忧起留在辽西的父母亲人,生怕他们受到敌人的残害。
面对这种情况,辽西公段疾陆誉却判断,这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叔父段涉复辰所为,而且以此判断,他的几个弟弟,留守在辽西的二弟段匹?、三弟段叔军,以及段末坯的幼弟段牙很可能已经遇害。
一想到这点,段疾陆誉对石勒一方和勾结他们的慕容鲜卑,乃至自己的叔父段涉复辰都恼恨非常,更是下定决心要与他们死战到底。
王烈也让段疾陆誉劝这些士兵:现在敌人已经攻占辽西,这边再担心也是无用,我们需要做的是打败这些残暴的敌人,再杀回辽西去解救自己的父老。
幽州军的士气这才恢复了一些。
但面对城外十五万敌军,说不担忧肯定是假话。
所谓人一过万,如山如海,十五万人组成的军队,加上跟在他们身边的民夫、奴隶和辎车,整个大军人马已经超过了二十余万,却足足是平舒城内人马的近四倍。
眼见敌兵势大,王烈手写下虽然有六万多兵马,但其实守城的主力就是幽州军的那三万步军和王烈新招募的那六千狂澜军新兵,至于段氏手下的三万汉人骑军和鲜卑骑军在守城中却只能充当弓箭手,却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过就算明明知道这点,王烈现在也不敢轻易把城中的骑军派出,若遇到敌人埋伏,这三万骑军覆灭的只会更快。
而且最主要的是,根据现在石勒毫无顾忌的四面围城,大兵倾巢而出,那么可以断定,幽州境内,除了章武郡,或者说除了平舒县城,几乎再无抵抗力量。
虽然沧县内还有皇甫方回率领的一千军卒,但王烈早就命令他们带着百姓撤往青州境内,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而鸡鸣山上,王烈也安排了冉瞻带领三千人马驻守,估计还没为石勒探知,那也是王烈目前唯一可以指望的奇兵了。
至于青州曹嶷那边,王烈请荀崧为使者,在谢艾领兵出发前,就已经请曹嶷发兵策应攻打石勒,目前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刨去这些人马,王烈手下可供使用的人马已经全在平舒县城内,这还是平舒县经过了王烈的扩建,否则之前绝对容不下这么多人马。
而在城外,王烈没有留一点人马,却是任石勒轻松把城池围住。
在敌人强大的情况下,王烈并不想分兵做无谓的牺牲。
毕竟这和当日的征北城之战不一样,那时候大将军王浚是有意放石勒大军深入境内,因此可以事先安排好鲜卑骑兵去伏兵。
在最关键的时刻杀出,加之双方人马数量相差不过两三万,却是能给敌人关键一击。
但现在石勒大军已经席卷幽州全境,可以说除了青山村或者鸡鸣寨,又或者是沧县这种偏远路途艰险之地,其余地方都已经被石勒兵马扫荡过,想要在他们面前藏下数万兵马,简直不可能。
而且石勒的大军,尽管人数占优,但去步步为营,自从抵达平舒城外后,却先分出三万兵马,在大军阵前竖起了盾牌阵,然后才开始安营扎寨,明显是要严防王烈他们趁他们扎营时候的冲阵突袭。
眼石勒如此谨慎,王烈心底暗叹:“此战怕是不拼个你死我活,不会结束,只是不知道这场战役结束后,还有多少人马能活下来。”
卫雄、谢鲲等人也都是眉头紧锁,这种情势下,除非能有一支数万人骑兵从背后袭杀,直捣石勒中军,否则王烈他们只能和石勒硬碰硬。
就算有这样的骑兵,还要石勒全无防备,兵力衰弱才行。
不过现石勒根本是小心谨慎到极点,就算在已经控制了幽州大部的情况下,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且,石勒显然不会给王烈留下太多选择和准备的时间,当天中午抵达了平舒城外无礼,下午刚扎好营寨,他就亲自率兵出营,在城外两里处擂鼓骂阵。
眼见城下的匈奴汉国大军气势滔天,段末坯向王烈和谢鲲请战,想趁石勒大军刚到城下,立足未稳,就冲杀一阵,王烈想了想,和谢鲲商议后,决定迎战。
现在城下敌军的动向已经十分清楚,而且距离城墙很近,王烈又早在城墙下有布置,却不怕敌人有什么埋伏。
但王烈见石勒亲自出阵,要求和段末坯一起上阵,却将指挥权交给了谢鲲和卫雄。
王烈、段末坯、段文鸯三人点齐五千骑兵,打开城门后,顺着北门冲出,程?却也是一身男儿打扮,手执弯弓,寸步不离跟在王烈身边。
王烈这边兵马出城,石勒军大营方向也响起阵阵号角,早就布置好阵型的石勒大军却是严阵以待。
对方中军竖起一面大纛,上书汉国石勒四个大字。大旗下的主帅身高八尺开外,高鼻深目,相貌不凡,正是那匈奴汉国镇东大将军,督幽、并二州诸军事,并州刺史石勒。
石勒身旁跟着数员大将,却是显得威武不凡。
眼见王烈他们出城迎战,石勒这不是第一次和幽州军作战,一眼就见了幽州军阵中的“幽州王烈”那杆大旗,一直王烈,对身边的张宾道:“孟孙大兄,这小儿就是你说的几次三番破坏我好事的王烈吧?”
张宾凝神细,点点头:“恩,其样貌正如刘德祖所描述的一样。应该就是他,怎么,主公想一战就斩了他么?”
石勒点点头:“我军刚到平舒,还没有摸清敌人底细,现在天色将晚,不利攻城,但却可以和对方斗将,若能斩杀对方几个大将,却是提提士气;当然,能把这小儿诱出,一阵斩杀却是最好。”
张宾点点头:“嗯,此人虽新近崛起,但智勇双全,的确不可久留,主公决断就是。”
石勒对身边战将笑道:“诸位,对面就是那个侥幸拜了刘琨为师,就目无天下的小儿,还有诸位的兄弟袍泽呼延莫,据说就是为小儿所害,尔等谁能上阵,为我擒下他,我用他的心肝祭旗”
石勒话音一落,一个身高近丈,手使一杆寒光闪烁的大刀,相貌是羯人,但脸皮蜡黄,满脸虬髯的大汉立刻出列道:“主公,我愿上阵”
却正是石勒手下十八骑中可以和孔长并列的支雄。
一旁的十八骑之一的逯明却出言道:“支雄将军你勇武过人,要杀王烈如宰猪狗一般,却何须你出场,由再下上阵即可。”